時間已過六點,倫敦城内逐漸熱鬧起來,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奔向下一個目的地,一輛輛馬車在路中央駛來。
這個時代最快的交通工具應該是火車或者輪船,這輛馬車趕路氣勢仿佛要追趕火車。車夫努力鞭策馬兒,祈求它能跑得更快些,幸好馬的草料沒有白吃,沒讓後座的雇主失望。
穿着精緻考究的中年人此行的目的是找人,那個在半夜翻牆離開布朗家的主人。
尤因作為一名稱職的管家,早上需要操持的事務很多,忙碌的事有很多但沒現在忙的這件事來得緊急。
伊芙琳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被抓獲,這個點自己還在床上無人打擾,再怎麼應該等到八點左右才有人喊她起床,家裡的人根本不會發現異常。
她心中仍沒放棄逃跑的想法,提起裙子想往樓上跑。
“小姐?”
布朗家的管家不是誰都能勝任的,尤因沒想到她會在今早會給自己一個大驚喜,如果不是華生先生的提醒,恐怕就來不及追回了。
伊芙琳仍想掙紮一下:“呃,我不認識你……”
尤因先是行禮,然後笑道:“您是認真的嗎?”
伊芙琳是個善于頤指氣使的人,見形勢不好立刻轉換語氣,開始逃避自己的錯誤。
她的眼珠子一轉,新的一輪譴責開始了。
“你應該知道我在家有多無聊,我現在已經成年了,你們應該給我個人空間。”伊芙琳理不直氣也壯,“如果不是你們一堆人不停繞着我轉,我怎麼會獨自出現在這裡?”
尤因是個好脾氣的人,即使出了這樣的大事,仍舊一臉和藹:“然後呢?”
如果尤因批評了自己的無理取鬧采取,她現在有千百個理由去反駁,可他沒有那樣做。從小大大,她給尤因帶去了不知道多少麻煩,良心在受到譴責啊。
伊芙琳洩了氣,擺手道:“我的房間在203,尤因你去拿一下我的行李,放心我就在這兒等你,這次絕對不走。”
現在她是世界上最難過的人,法國之行胎死腹中,世界上沒有什麼事不會比一場失敗的旅行更讓人失望。
拖延的五分鐘是為了等尤因的到來,她不清楚福爾摩斯和華生是怎麼識破自己的事的,但這件事肯定和他們逃不了幹系。
剛才她雖然是在幫喬伊斯說話,可是明明也幫助到了他們,做好人卻被反咬一口,他們是沒有良心的餓狼。
比起印象不好的西格森,還是他們兩個人更加可恨點。
伊芙琳假笑:“真是謝謝你們了,兩位先生。”
“能幫到布朗小姐是我的榮幸。”福爾摩斯回敬道,這确實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華生不好意地微笑,他們好像惹怒了一位淑女,不過他也覺得自己做得沒有錯,離家出走有太多不可控因素,她該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伊芙琳收回視線,不再理會他們。
華生摸鼻子苦笑,而福爾摩斯依舊我行我素,絲毫沒把她的生氣放在心上。
警方的人還在善後,作為編外人員的福爾摩斯和華生已經可以離開了,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出亞倫旅館。
馬車上。
華生打趣道:“福爾摩斯你又被人記恨上了。”
福爾摩斯在把玩手杖:“見義勇為是好品德,總不能對離家出走的人視而不見,我想她的家人會心急如焚的。”
華生:“你是怎麼發現她的身份的?”
“這很簡單,摩根這個姓讓我聯想到幾個月前我們看過的一則新聞,卡洛爾公司的創始人羅伯特·布朗先生去世,他留下來一筆金額不小的遺産給養女。”福爾摩斯頓了頓,“養女伊芙琳原名伊芙琳·摩根,再來看阿莉塔·摩根這個假名。”
華生思考片刻:“阿莉塔有飛翔、羽翼的含義,這個詞很少會被用在名字上;伊芙琳的含義是飛鳥,這個半夜獨自來旅店的人肯定是布朗家的女兒。”
他回想自己看過的報紙,上面确實有關于羅伯特·布朗的報道。
羅伯特·布朗是倫敦城裡喊得上名号的成功商人,雖然他沒有一個顯赫的家族,也無法繼承代表榮譽的頭銜,但在這金錢至上的時代已經足夠受到大衆的吹捧。
卡洛爾公司是由羅伯特一手創辦的珠寶公司,他成功地讓英國的商界記住了布朗和卡洛爾。
“好了,說正事吧,福爾摩斯。”華生沒有深究伊芙琳的事,轉而關心道森的事,“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你已經幫我打探到關鍵信息:天鵝巷的失蹤人口。道森的罪行不隻是那三起殺人案,他參與了人口販賣,我更想知道失蹤的人去了哪裡。”福爾摩斯的表情看上去已經胸有成竹,“先回貝克街,我想赫德森太太已經準備好了,這幾天我還我會繼續以西格森的身份住在旅館。”
他就是昨晚被伊芙琳嫌棄的西格森,不然怎麼能精确知道她是布朗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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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棟維多利亞風格的獨幢别墅,棕紅色的牆磚和深棕的瓦片一起構成這座優雅的建築,透明的玻璃和白色外邊是亮眼的點綴,給低沉的色調增添亮色。
能在寸土寸金的倫敦擁有一棟小樓,需要主人付出一定的錢财,而布朗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