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鄧恩在返程時速度慢了些許,沒有剛才來時的風馳電掣,但速度也不算慢,不過他們沒在路上沒花太多時間。
格蕾絲在伊芙琳走後,使喚艾娃搬來座椅放在書房門口,她決定在伊芙琳沒回來前誰也不能讓她挪動一步。
雖然守在屍體外面讓她感到害怕,可現下能幫到貝莉才是最要緊的事。
艾娃畏畏縮縮地問:“艾林頓小姐,您真的要一直坐在這裡嗎?”
格蕾絲譏諷道:“難道我要讓你們進來破壞證據?”
她怎麼能這麼诋毀自己,艾娃心中有氣,但沒有直接發洩出來,默默地将自己再次放到受害者的地位,悄悄向查理傳遞自己的無助。
“這裡不是艾林頓的宅邸,請您不要在這裡胡作非為!”查理義正言辭道。
格蕾絲:“康納家至少有我姐姐的一半,而你呢,連姓氏都不搭邊,有什麼權利來指責我?”
查理緊繃自己的後槽牙,他沉默一瞬後好像對格蕾絲的羞辱視若無睹,耐心地安慰艾娃,把她帶到其他房間裡休息。這一番紳士的舉動,可以說是滿分。
格蕾絲沒有制止他們的離去,自己守住第一現場就是最重要的事。
她坐椅子上,無比期盼伊芙琳的回歸。
—
馬車停在康納家門口。
福爾摩斯率先走下馬車,他體貼地遞出自己的右手。
伊芙琳再一次看到了他的手,之前讓自己有點在意,她還想過顔料商人需要傷痕累累的手嗎?原先福爾摩斯就露出破綻,而她絲毫沒注意到。
她的思考到此處戛然而止,如果是福爾摩斯本人的話,早就從中找到蛛絲馬迹并繼續思考下去了。
或許這就是她缺少的東西。
伊芙琳甩掉腦袋裡多餘的感想,順從地把手覆上去,指腹接觸到陌生的皮膚,那是一種粗糙的觸感。
“謝謝您,艾林頓小姐還在裡面等我,我們快點進去吧。”
福爾摩斯沒有多說話,把她扶下馬車後,紳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注意到花農的垃圾袋上方有閃閃發亮的東西,特地多看了幾眼。
兩人進門的聲音不算大,不過現在格蕾絲心急如焚,任何小動靜落在她耳中都是巨響。
格蕾絲興奮地站起身,往前幾步,在二樓欄杆上張望,伊芙琳身邊有個陌生男人,應該是她請來的救兵吧。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找到真兇,兩人一上樓就熱切地過去迎接。
“這位是?”
“她是康納夫人的妹妹,艾林頓小姐。”伊芙琳對福爾摩斯介紹完格蕾絲,又轉頭對她說道“這是福爾摩斯先生,上回是他救出的康納夫人。”
介紹人時,以示尊敬應該先介紹地位高的人,不過在遇到和女士的交流時,她們永遠有優先被介紹的特權。
虛僞的禮儀外在地讓人以為這裡充滿了平等,某種意義上隻是另外一種不平等的體現。
“萬分感謝您百忙之中抽空趕過來。”格蕾絲真誠地道謝。
“上回的功勞還有一半是布朗女士的。”福爾摩斯不是想多占功勞的人,他實話實說,“帶我去見證人吧。”
查理和艾娃過來把剛才的口供再一次說了一遍,查理還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艾娃仍舊不安瑟縮着。
福爾摩斯問道:“你怎麼知道艾林頓夫人手上有毒藥?”
艾娃:“很久之前夫人便把警察收走的瓶子視若珍寶,她前幾天說自己需要止痛,讓我去醫生那取些硫酸來。我無意間見到她在往瓶子裡加入硫酸,我問夫人:需要幫忙放到櫃子裡去嗎?她說這裡面的東西很危險,不讓我碰。”
福爾摩斯:“好的,我想了解的問題已經問完了。”
他沒有在艾娃和查理身上過分追究,簡單盤問後便準備去查看現場。
他人高腿也長,大步流星走向書房,幾下子就到了康納伯爵的屍體身邊。
福爾摩斯低下頭确認他唇部的氣味,果然自己想的沒錯,是淡淡的苦杏仁味。
他擡起屍體的手掌翻看,康納的手原本是搭在扶手上,可是扶手上隻有日常使用的劃痕,沒有一絲掙紮留下的痕迹。
□□是劇毒,大劑量中毒後毒發的時間極快,可人還是會有力氣去掙紮,不可能死狀如此體面。
桌上的紅酒杯隻有一盞,杯身狹長,杯口向内收縮,是專門喝西拉紅酒的杯子。開封的紅酒正是西拉紅酒,伯爵在酒上面十分講究。
福爾摩斯得出結論:“康納伯爵喝下有毒的紅酒後身亡,可是桌上裡少了一樣東西。”
他說完話就低下身,不顧形象地在地上翻找,最終在窗簾下找到了缺少的東西。
伊芙琳定睛看去,那是橡木塞。
福爾摩斯有意把它放在手上,從各個方向仔細觀察,讓在場的人都看清他手裡的酒塞。
查理暗自捏緊手掌,為了看清福爾摩斯手裡的物件而移動位置,沒有人注意到他悄悄挪到了窗戶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