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伊荷掏出錢袋,正要結賬,餘光突然瞥到牆上貨架最上方一排毛絨玩偶,那些玩偶都惟妙惟肖,或躺或蹲,外形惹人喜愛,頓時眼前一亮,“這些也是帶魔法功效的玩偶嗎?”也太可愛了吧!
“哪個?”
豪豬老闆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哦,那些是我兒子做着玩的。他平時沒什麼愛好,就喜歡做點玩具。家裡堆得太多了放不下,我拿了幾個放到店裡賣,你喜歡的話便宜賣你。”
居然是家人做的?
伊荷感慨了下對方優良的手藝,然後打聽了下價格,得知用料昂貴,一個玩偶要十八個銀币後有些惋惜地咂咂嘴,“好貴。”
要是她今天沒租禮服沒交管理費還可以考慮考慮。
豪豬老闆看她時不時看一眼那排貨架,像是實在喜歡,随口道,“你要實在喜歡,地下室還有一隻他做壞的粉色兔子玩偶,便宜賣,半塊銀币就行。就是拿回去要自己補一下眼珠子,要的話我拿上來給你看看?”
伊荷本來都放棄了,聽到這裡又有些心動,“那就麻煩您。”
十分鐘後,伊荷抱着一隻沒有眼睛,半個她大的粉色兔子玩偶和裝得滿滿當當牛皮紙袋從店裡出來。一陣落葉從腳邊飛過,她感覺自己好像上當了。
但是看到兔子玩偶後,這種懊悔的情緒又消失了。
半塊銀币就能買到绯翡羊絨的毛做的玩偶,這種好事上哪兒去找?
绯翡羊是生活在瑞納國的一種呈現黃昏火燒雲般瑰麗粉的長毛羊,絨毛又輕又軟。瑞納國出口的绯翡羊絨一克就要二十塊銅币。這麼大一隻兔子玩偶,不說外表,光絨毛就值十幾塊銀币了,更别說它還做得十分精巧,隻是眼睛處稍微有些棉花漏出來而已。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伊荷一回到家,就馬不停蹄翻出首飾盒,找了兩枚顔色相近的珠子給它縫了上去。
她愛不釋手地欣賞了會兒,輕輕地擺到床頭的位置,轉過身收拾行李。
接下去三天,伊荷去教堂做了一次禱告,因為不是禮拜日,教堂人不多,第二天去修剪了個頭發,最後一天和診所不當班的同事們出去聚了個晚餐。
“艾德裡安少校第二天一早就把雷哲肯中尉轉移到中央醫院,請了好幾名高階巫醫治療,過幾天應該就能痊愈。”
南茜前天下午就出院了,這幾天都在家休息,看起來精神頭不錯,“護士長認為是診所看護不力,為此訓斥了當晚的值班護士,不過可能是因為你不在,她的脾氣收斂了不少。”
“跟前輩有什麼關系,那還不是因為艾德裡安少校沒有追究診所的責任,還賠付你的醫療費和中尉在201号病房損壞的财務,她才沒說什麼嘛。
而且前天嘉蒂知道她即将陪護的人是托庫戈大公的旁系,還跟我們說還好少校把人轉走了,不然她沒照顧好還要受傷那也太慘了。
護士長忙着罵外甥女去了,哪裡管的上我們。你們看,她完全還是個小孩子嘛。”
碧翠絲扶着她精緻得一絲不苟的發尾吐槽完,吵着讓店員加酒。
伊荷看她喝得有點多,和店員偷偷說了聲,讓對方摻了果汁給她,碧翠絲沒嘗出區别,樂滋滋地灌了一大口,“好好喝!”
南茜看了眼碧翠絲,對伊荷努嘴,“喏,也不知道誰才是小孩。”
伊荷笑了笑。
喝到淩晨兩點多,伊荷住得近,就幫她們叫了馬車,臨别前,碧翠絲已經睡着了。南茜讓她坐到裡側,自己趴到車窗前和伊荷說話,“柯蘭尼,有個事我想應該和你說。”
“嗯?”
她看了眼睡得鼾聲陣陣的碧翠絲,轉過頭,“雷哲肯中尉的狀況不太對勁。”
伊荷:“不是說他轉送中央醫院了嗎?”
“那是說給碧翠絲聽的。”南茜語氣複雜,“護士長在診所裡也是這麼說的,但是…”她壓低聲氣,“沒猜錯的話,雷哲肯中尉應該是死了。”
伊荷:?
南茜繼續說:“前天下午回家時,路過市中心,聽到一名中央醫院的巫醫跟朋友閑聊說的,還以為聽錯了,就去中央醫院問了下。
結果值班護士說,前天送過來沒多久就沒氣了,還是艾德裡安少校派人拿走的屍體。
我們又不是沒經手過雷哲肯中尉這種病人,比他更嚴重都有,哪有遇到過這樣的。如果一開始中的就是黑魔法,軍隊的巫醫檢查不出嗎?”
伊荷還是有些不信,“你确定死的是梅科嗎?”
南茜:“當然。”
不過她想告訴她的不是這個,而是後面那件事,“我回去越想越怕,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中午去所裡換藥,你猜我遇到了誰?艾德裡安少校那位随從!”
南茜憂心忡忡地道:“他當時正在跟馮特醫生要你的住址,就跟我們隔着一間科室。還好馮特醫生不知道,問了她也沒用。不過我想他們弄到你的地址是遲早的事,你去圖蘭塔也好,軍隊的事太複雜了,不是我們普通人能弄明白的。”
伊荷微微睜大眼,後頸一陣汗毛倒豎。
她在說什麼?
塞維的否認和門房的話在腦海浮起,那位青年不會是艾德裡安少校或者他的随從?
緊接着伊荷又冷靜下來,不對,她是周六上午離開公寓的,門房說對方是早上來的,如果艾德裡安知道了她的住址,就不會在周日中午還找人去診所打聽,時間上對不上。
應該不是他。
想通了這一節,她反過來安慰南茜,“我會小心的,謝謝你的提醒。”
南茜看她自己有分寸,也沒再多說什麼。揮了揮手,“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們走了。”
伊荷點點頭,“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