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阿圓驚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依舊驚魂未定。
摸了摸身上沁出的薄汗,阿圓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還好,還好,還在呢。
“小混賬東西,醒了還不起來幹活?”門外的敲門聲一聲大過一聲,伴着木門咿呀咿呀的慘叫,阿圓趕忙爬了起來将衣服套在身上。
“我這就來...”
“手腳麻利點!今日有客來,趕緊把屋子打掃幹淨。”
阿圓看着外面還暗着的天色應聲道:“我先把早食做好就打掃院子。”
“今日早食我來做,你把院子掃完後收拾收拾自個兒。”
阿圓看着祖婆有些詫異,這一年來早膳都是她在做,祖婆何時插過手。
“讓你去你就去,傻愣着幹什麼!”
許是爹娘都起了,外面響起水盆掉落在地的悶響。阿圓将木甄子放下,拿着笤帚就去了院子。
公雞正腳踩着紅色瓦塊拉着脖子在打鳴,伴着豬的憨叫聲此起彼伏。日光将天幕拉出一條清淺的口子,新的一日正邁着步伐往外移。
阿圓輕聲哼着小調,将雞放出竹籠。竹籠裡還有幾根掉落的雞毛,低身拾起正好夠做一個雞毛毽。
“哎呦喂,你還有心情哼歌,敢情心裡是滿意着呢?”趙婵嘴裡咬着一根麥穗,趴在牆頭沖着她一臉壞笑。
阿圓掃了她一眼,接着幹手裡的活。她可不似她,有大把的時間在外面玩鬧。
“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人呢?敢情我還來跟你通風報信,真是狼心狗肺!”
阿圓被她煩的沒轍,直接端着木盆就進了裡屋,反正外面院子也打掃的差不多了。
“你确定真不聽我說?”眼看着她始終不搭理自己,趙婵趴在牆頭上急切地往旁邊挪了挪。
阿圓看着她不死不休的模樣,停下腳步攢眉道:“有事你就說。”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我聽我娘說你家祖婆為你許了一門親,人現在都已經到村口了。”趙婵看着她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心裡甚是得意,大清早得消息時就想看她此時模樣。
阿圓心裡一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可是依舊不敢置信:“我如今年歲還小,不至于這麼早許親...”
“還小?你祖婆可不覺得你小,而且誰說是尋常定親,是你祖婆把你賣了給别人做養媳呢!”
阿圓的臉一下子蒼白的可怕,手指不自覺的發抖,眼角的水珠時隐時現。
趙婵看着她這般形态,嘴角又揚了幾分:“不如你去村口看看,還能看到喜婆。”
阿圓放下木盆就沖出門外,農月裡路上沒有閑人,隻有炊煙袅袅與羊腸小徑相伴。
轉過綠柳河岸,便看見土牆旁邊着了一身紅裳的喜婆,同行的還有兩個上了年紀的婦人。
阿圓看着她們離家門口越來越近,抱着膝蓋蹲在了河岸邊。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招得别人這般讨厭。
“哭有什麼用?”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
“還有餘地?”阿圓狐疑的往旁邊看了看,不是趙慎還能有誰?怎麼每次她倒黴的時候他都在。
“我教你個方法你可想聽?”趙慎覆在她的耳旁低語了幾句。
“這能...行?”活了這般大,她除了跟祖婆頂幾句嘴,從來不敢這麼出格過。
“或者你去做那養媳?”趙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鋒利的下颌線與夢境相吻合...阿圓想起他緊握着的雙手,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不..不..這隻是夢而已,他明明救了她,怎麼會想殺她?
“還不去,是等着你祖婆拿了銀兩你再去?”
阿圓躺在泥土推裡滾了幾圈,又在岸邊拔了兩根野草插在頭上。“你看這樣行嗎?”
趙慎修長的手指搭上她的發髻,替她松了松發角:“這樣更好。”
裝瘋賣傻這種事還真是頭一回,但是她已經沒得選擇了。阿圓看着越來越近的一行人,學着村裡瘋婦的模樣,一步三搖朝她們走去...
“老婆婆,你這朵絨花真好看...”阿圓眼疾手快的将喜婆頭上的紅花插在自己頭上。咧開的嘴角口水呈線珠式的往下掉,不一會就打濕了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