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洲閉了閉眼睛,垂下的手攥緊又松開,反複了多次,咬牙切齒從嘴裡擠出了一點聲音:“送我去醫院。”
看着顧遠完全遊離在外的樣子,他很懷疑要是自己沒有開口說話的話,顧遠會讓他一直躺在地上。
…………
和方才相比,躺在地上的秦洲狼狽極了。
高訂的西裝全是被抓出的褶皺,血痕抓抹在上面,男人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發絲變得極其淩亂,那張冷峻深邃的臉多了好幾道青紫色的淤傷……
有點像豬頭。
顧遠小心翼翼腹诽道,剛剛他見到秦洲和這些人發狠的樣子,害怕波及到自己,想着快點閃開,但秦洲喊住了他。
顧遠看了一樣同樣被揍慘的莊澤銳幾個人,掏出手機給醫院打電話。
…………
顧遠忐忑不安的站在醫院走廊上,手裡拿着醫生開給秦洲的藥。
方才看醫生的時候,他陪着秦洲的身邊,秦洲躺在病床床,用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從他的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借着去拿藥,他才從秦洲惡狠狠的目光下逃離。
這件事情引他而起,對于秦洲的遭遇,他還是有點愧疚的。
顧遠緩慢地走在走廊上,正猶豫不決要不要進病房時,身後傳來沉悶、有節奏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回頭,在看清來人的時候,他還以為醫生妙手回春,讓秦洲瞬間恢複了容貌。
“秦總。”
迎着秦霄的注視,顧遠低下了頭,手摩挲着藥盒,認命地等待着審判。
“誰讓你在上班時間,擅自離開公司的?”
顧遠怔了一下,來醫院的路上,他偷摸摸地給秦霄打了電話,将目前的狀況大概說了說。
秦霄不應該質問他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擔心秦洲的傷勢,為什麼會責問他要擅自離開公司?
這件事情更重要嗎?
顧遠用了些時間措辭,“秦先生說他和您說過了。”
“他?你是誰的人?”秦霄陰沉的眼睛看了過來,淺色薄唇輕抿着,看了一眼房門敞開一道縫的病房。
顧遠埋着頭,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道:“您的……”
秦霄臉色稍有緩和,繞過顧遠,走進了病房内。
顧遠急忙跟了上去。
躺在病床上的秦洲臉别到了另外一邊,顧遠想着秦洲臉青一塊腫一塊,這個時候不願意見人也是正常的。
他輕聲走到床邊,“秦先生,藥拿回來了。”
顧遠見秦洲似是要轉身,便将手中的藥遞了過去,可在半空中,被秦霄攔截了下來。
秦洲要擡起的手落了空,幽深地眼眸看向秦霄,眉頭緊皺,“怎麼了?”
他不在北城的這幾年裡,秦霄變化太大了,明明還是那種臉,卻讓他感到極其陌生。
覺察到氣氛不對,作為小職員,顧遠早有覺悟要将一切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的,何況這次的事情的确是引他而起。
“秦總,都是我不好,秦先生是因為保護我……”
秦洲聽到顧遠提起這件事情就頭大,太陽穴青筋暴起,他莫名其妙替顧遠出了頭就算了,還弄得一身傷。
“别說了……”
秦洲想要讓顧遠停止說他做的蠢事,但一道陰沉的視線落了過來,他擡眸對上了一雙氤氲着涼薄寒意的眼睛。
秦霄沒去看顧遠,“你先回家等我。”
有些遊離在狀況之外的顧遠沒有弄明白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點了點頭,“好。”
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想要離開風暴中心。
顧遠關上病房門時,不經意地又往裡面看了一眼。
他拿回來的藥被扔到了地上,秦霄锃亮的皮鞋踩在上面。
秦洲鐵青的臉,像是那盒被踩踏的藥盒,逐漸變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