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了,而且四周昏暗,在這樣的環境找人,難比登天。
顧遠被方才來找他的男人拉到了一旁,腳底是濕漉的泥水,男人的聲音穿過雨幕落到他耳朵裡時略有些失真。
“你……聯系聯系秦老闆的家人!”
顧遠沒有在第一時間行動起來,男人着急地又催促了一遍:“打呀!”
顧遠掏出手機,雨水滴落在屏幕上,觸屏變得非常不靈敏,他點了好幾次,才點開了最近聯系人。
在這性命攸關的事情上,他不是不知道事态緊急,但他發愣,是因為不知道要打給誰。
他覺得秦家人的身上都透漏着幾分令人喘不過氣的威壓,怪可怕的,秦老先生也隻是表面看上去溫和,秦霄之前就警告過他,讓他離秦老先生遠一些。
前不久,他還當着秦霄的面,把秦洲給打了。
他能看得出來這兩人的關系非常一般,甚至還在背地裡較勁。
可身為哥哥的秦洲被弟弟的司機給揍了,這件事情無論怎麼看,秦洲都在秦霄那裡失了面子。
罪魁禍首還是他。
顧遠稍稍糾結了一會兒,在男人急不可耐的注視下,他最終還是把電話打給了秦洲。
第一次打的時候,無人接聽,他頂着巨大的壓力又打了一遍,這一次剛打過去,就被接通了。
對面無人說話,但顧遠聽到了有些濕沉的呼吸聲。
淩晨三點多了,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睡覺的時間,他這個電話打過去,雖然有可能吵到秦洲睡覺了,秦洲有起床氣,這點也能接受,但呼吸聲不應該……如此的……
顧遠思緒頓了一下,想不出比較文雅的詞來形容,但這樣的呼吸聲,秦霄命令他踩自己的時候,發出過。
冰冷的雨點讓他回過神來,他急忙整了整心緒,“秦先生,秦總他……”
又是一陣沉重潮濕的呼吸聲,有些急促,顧遠的聲音被扼殺在了嗓子裡。
為什麼要對着手機發出這樣的聲音?
顧遠貼近手機聽筒的耳朵和面頰都變得滾燙。
“說話。”秦洲慵懶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顧遠的身體微微顫了顫,和方才的呼吸聲相比,這說話聲也沒用好到哪裡去。
“秦先生,秦總他……他出了意外。”
“我們怎麼都找不到他。”
顧遠話說的有些語無倫次,難為秦洲馬上就将情況了解了個大概。
與他想象中的着急擔憂不同,秦洲的聲音聽上去異常的冷靜。
“下次,再在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
顧遠将手機拿離了耳朵。
應該不會有下次了,畢竟秦霄不可能在山裡失蹤兩次。
…………
第二天一大早,顧遠就在山腳下見到了秦洲。
上山的路被吹斷的樹幹擋住了,車子開不上來,秦洲是徒步走上來的,又黑又硬的發絲染着山裡的濕氣,鞋子滿是泥濘,褲腳也沒能幸免于難,大幾萬的褲子就被這麼毀掉了。
見過秦霄的人詫異地看向秦洲,以為是他們冒着風雨找了一晚上的人,自己回來了,臉上皆露出了喜色,“秦老闆,我們找了你一晚上,還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把我們吓死了。”
這些人中,唯獨顧遠看到秦洲後是一臉菜色。
若秦霄還在的話,他還能有個庇護。
顧遠先是看了看闆着一張臉的秦洲,又看了看那群忙碌了一晚上的村裡人,下意識想要解釋這個烏龍。
他剛要張嘴出聲,秦洲森然的視線就落了過來。
“顧遠,過來。”
話音剛落,秦洲就移開了視線,回眸對身後的助理說:“先讓大家回去休息,好好答謝。”
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得到了很好的解決。
顧遠剛想要驅動的身體有些發僵,血液似乎在血管裡倒流,一種不好的預感像是冰冷的章魚須上的吸盤,緊緊地扒住了他的肌膚。
很快,他的預想得到了驗證。
…………
秦霄的房間内,秦洲讓自己的助理先離開,唯獨留下了忐忑不安的顧遠。
站在他面前的秦洲,說出了比報複他讓他更為難以接受和理解的話。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秦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