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琬默了默。
她本就想回避這個問題。
有心轉頭看看那人的神情,但頸上這柄刀别着她的頭,隻能偏向另一側,根本瞧不見說話之人的身影。
“……中,中州。”祝琬輕聲道。
也不算騙人吧,帝都确屬于中州。
話音落下,那人又是一聲冷嗤。
而後似是有什麼細微的動靜,沒多會,面前站定一人。
這人走路沒聲,在他站到祝琬面前時,頸上的那柄刀立時便收了。
祝琬摸摸脖子,下意識擡頭看向面前的人,隻一眼便吸了口氣。
逆着月色,來人臉上明明暗暗不甚清晰,隻一道難以言喻的猙獰傷疤橫亘着,自眉心處斜往右下,半張臉都是花的,更不用說另一側臉頰還有幾道細小的傷痕。
太過可怖的傷痕,甚至讓人沒辦法直視他的臉。
祝琬本就是一夜驚吓還沒緩過勁,這會也不過是硬提着一口氣強作鎮定,這近距離一眼,幾乎讓她渾身不自覺得發顫。
她不想激怒那人,可身體反應切切實實地遏制不住,她用袖中的簪子紮了下自己的手心,逼回眼淚。
可也确是不敢再看那人。
“中州還是帝都啊?”
那人走到她近前,似是覺察出她的驚懼,冷哼了聲,還是那不鹹不淡的口吻,慢悠悠地開口:
“你這衣服雖不起眼,可用料勾絲可是京中權貴府裡慣用的。”
他用匕首抵上她下颌,将她頭擡起朝向他。
祝琬迎着月色,目光卻也避免落到那人臉上,免得再露出什麼不該有的反應,反而激怒那人。
“回我問時别耍那麼多……”
這人話說了一半,便生生頓住了,聽在祝琬耳中,更像是某種威脅,她實是害怕,心中已然開始後悔自己今晚的托大和沖動。
她也不敢再看那人,這一晚上又是被劫掠綁架,又是被長刀短匕威脅,隻覺着又氣又怕,眼睛一眨便落下淚。
她把心一橫,閉上眼,也不吭聲了。
可面前那人半晌沒動靜。
隔了會,抵着下颌的匕首收了。
片刻後,那人再度開口。
“和你一起的人呢?”
還是那副不耐煩又沒好氣的口吻,卻聽着又和方才有些不大一樣了。
“還被關在那邊。”祝琬如實道。
她隻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的身份,旁的事本也是願意如實告知的。
面前的人轉身便走,旁邊那人也立時跟了上去。
祝琬不明所以,怔在原地,都還沒回過神,方才說話的人頓住腳,回過身瞥她一眼。
“不想救人?”
“……當然想。”
祝琬小聲開口。
“那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