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與林貫霄一頓商量,已有對策,“我們三個築基加起來,對付守草的惡獸當是不成問題。隻怕人心險惡,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若我與貫霄去取靈材,妹子望風?”
蕭清影手中無弓,又不擅使劍,稍作權衡便應承下來。
拾階而上,有一樣東西一層比一層多。是人的白骨。有的白得森然,有的剩半邊血肉。
一倒在樓梯下的修士身上挂有一把弓,成色一般,卻令現在的她殊為心動。看了看走在前頭的沈碧和林貫霄,還是按捺住了。
一隻背生倒刺,豺狼首、白虎尾、蠻牛身的靈獸匍匐在地,雙爪交疊,腦袋搭在爪子上,歪着頭呼呼大睡。
身旁便是一株從佛塔夾縫裡長出來的靈草,青翠欲滴,法象如霧。
沈碧不由放慢腳步,壓低聲音,“霄哥,我引開它,你動手取草。”
林貫霄點頭。
沈碧悄步靠近,反手握住腰間劍柄,離靈獸三步時忽然發難,擲出靈劍!
劍尖正中靈獸眉心,激得它直起身來,怒目圓睜,扯嗓咆哮。
旋即一人一獸扭打起來,林貫霄觀其不備,瞬到靈獸身後,握住靈草,拔得就跑。
蕭清影隻看了這一遭,便知二人常得曆練,經驗豐富,小小一隻築基靈獸難不倒他們,也就放下心來。
夫妻連心,不多時,沈碧制服靈獸,踩住那顆碩大腦袋,将其捆住。
看向林貫霄,示意他将靈草交給蕭清影。
林貫霄剛往那邊走兩步,忽聽一聲暴呵,兩修士打破天頂,降到眼前,正巧攔住去路,“多謝三位道友相助,留下靈草和靈獸,你們可以走了。”
蕭清影一眼認出,是搭順風車的京城修士!
二人在關口便以分道揚镳往東去了,誰曾想竟隻是煙霧,真正目标是搶奪靈材。
林貫霄自是不肯。
胖修士也不多話,舉劍刺中他脅下。鮮血直流,染紅道袍。許碧悲戚中怒意攀升,“霄哥!我要殺了你們!”
說完提劍欲攻,卻忽然身體搖晃,似是頭昏眼花,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真是蠢,以為我們沒有防備?你們三人中,就你二人修為最高,也最為老練。所以早在紙鶴上,我就給你們下了藥。無臭無味的散靈粉,一個時辰後發作,時間剛剛好。”
許碧提氣,确實用不了半點法力。
蕭清影聞言便也試了試,自己倒無礙。一下就想通了,在紙鶴上二修不停與沈碧和林貫霄說話,便是那時借風送入二人口中。而她坐在上風口,又鮮少開口,二修既無下手必要,也無機會。
“原本我們隻要靈草,不取人命,但路上聽二位提到這山海關還有許多奇珍異寶未曾發掘,想來你們還有許多用處,不如就讓我等搜魂了吧!”
瘦修士說完邪笑着看向蕭清影,“至于這位蕭道友,你可真是貌美過人,京城地大物博,美人無數,我二人卻也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也許,隻有那位高居樓閣的長公主可堪一比。”
許碧呐喊:“妹子,你快逃!你打不過他們的!”
蕭清影看看許碧,竟真調頭跑了!
許碧反而愣住。
二修也想不到蕭清影跑得如此幹脆,早先備好的台詞噎在喉嚨。
林貫霄歎了口氣,起身走到許碧身旁,扶她起來,幫她拍拍裙擺上的泥土,“這便是你想要的?”
許碧挽住夫君的手,搭下眼簾,“我也是為離離着想,她才十五歲,懂什麼人間險惡。隻因見了一個獨身女子和她重傷昏迷的丈夫,便滿腔熱忱,姐姐喚得親熱。幸好今日她抛下的是你我,萬一将來抛下的是離離……我不敢想。”
林貫霄問:“那現下你看清了,又要怎麼和離離說?”
許碧一改怅然,眼底既有義不容辭的凜然,也有對女兒的憐惜,“自是實話實說,縱是傷她的心,我也不得不顧,性命無了要心有何用?來日她總會明白。”
林貫霄隻得點頭,轉向二修,“多謝二位相助,這是你們的酬勞。”
說着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裝滿靈石的小囊。
二修卻不接。胖修士反盯着林貫霄右手的靈草,“這是什麼靈材?二位不妨開個價格,我們買了。”
許碧先是不解,旋即冷笑一聲,“看來二位的胃口很大。”
二修哈哈大笑,瘦修士獰笑道:“行走江湖,黑吃黑的事見多了,我們也想試試。可惜了,蕭道友要是真留下,我二人還能得一位絕世美人。怪不得都說女子美貌即可,有點腦子就讓人頭疼。這天底下再多幾個長公主那樣的女人,可不得亂了套!”
林貫霄拔劍:“那也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本事。”
說完正要動手,手中劍卻咣當落地。
許碧臉色劇變,扶住林貫霄,“霄哥,你怎麼……散靈粉,你們竟真用了散靈粉?!”
胖修士取出一白瓷小瓶,捏着瓶頸晃了晃,與同夥交換眼色,得意非常,“花大價錢買來的好東西,該用就得用。還要多謝二位,你們這麼毫無防備,給我們開了好大一扇方便之門呐。”
許碧眼底一片死灰,後悔不疊,“算計人者,恒為人所計算。”
瘦修士狠辣,“先殺了這男修再說。”
高舉劍刃,瞄準天靈蓋。
許碧張開雙臂,欲為林貫霄擋劍,情急之際,生生滾下一滴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