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那麼一點,就能讓他感悟靈氣,雖不比真正的修士,卻也算脫胎換骨,與常人劃來天塹。
因此,知道那少年有整整一瓶,他如何能放下?
要怪,隻怪匹夫懷璧,命裡注定。
拔刀橫掃,氣合四方!
方圓一丈内的人都被震在地。
原本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抱頭蹲在地上的不良人趕緊起身,道了聲“多謝大統領”,回轉給兄弟幫忙去了。
而迎面沖來的武洋,倒在地上,胸口像被千斤石重重擂了一下,肋骨都斷了兩根。
統領揪住他衣領,提起來,輕而易舉高過頭頂,“小子,東西在哪裡?”
武洋嘴裡滿是血,含住啐了一口,“去你媽的!”
統領被噴一臉血沫,耗盡耐性,“罷了,不過是些蝼蟻,也想與天争。今日我就送你上路,切記閻王殿前莫提我!”
說罷舉刀——
一箭破空,正中那持刀的手掌,頃刻洞穿,鮮血如流!
統領啊地慘叫一聲,不由松開武洋,目視掌中空洞,後撤數步。
環顧四周,找不到箭何處來,然而怒在心頭,無論如何也要殺武洋,于是另一隻完好的手反拔腰刀,疾步向武洋逼近,舉起欲殺。
又是一箭!
依舊正中掌心,血花飛濺,灑了武洋滿頭滿臉。方才都沒被震懾的他,此刻呆呆看着雙手破洞,慘叫不休的不良人,半個字也說不出。
統領既憤又恨。憤的是他總算知道射箭人藏在何處,就在那斜右方二樓一間破屋内,恨的是對方修為顯高于他,是真正的修士,挨第一箭時他就該察覺,偏偏怒火沖昏頭腦,又白白挨了一箭。
屋内,離離透過窗縫,看得不良人慘狀。但更讓她驚異的是,蕭清影隔着窗紙,完全看不到外面情形,也能兩箭正中。且僅在窗紙上留下小小一個窟窿,手指可探。
離離心下喜悅,卻見蕭清影擰了眉,似有難處,“清影姐,怎麼了?”
蕭清影苦笑一聲,“箭用完了。”
今日之事始料未及,她在浮圖塔裡隻繳獲四支箭。原打算回去後,再到城中武器店購箭。
眼下便願那不良人統帥趕緊望風而逃,别硬碰硬。
統帥捧着鮮血淋漓,咬緊牙關,引導法力從經脈走到雙掌,方覺痛感消退些許。
對方連發兩箭,皆在他下手刀殺少年之時,擺明了保護此人!而此時他不動手,樓上也沉寂。分明是那修士要放他一馬,催他離去。
可玉露就在這裡,這少年為王虎之死這般憤慨,以命相搏,足見二人情義,極可能知道下落。
搖擺之際,一個不良人掙脫圍困,見統帥受傷,以為是武洋所謂,便舉刀上來。
統帥吃了一驚,未能及時叫住,以為他必死無疑。卻見刀刃劈下,武洋狼狽躲閃,滾到一旁,牽動斷裂肋骨,疼得臉又煞白幾分。
不良人還要砍,又被上來幫忙的百姓拖住。
統帥心道樓上人為何不救少年,剛才可比他動手時危急多了。
都說富貴險中求,何不賭這一把!
統帥闊步上前,一面揪住武洋衣領,扣住脖頸,一面緊張盯着二樓。
沒有動靜。
他蓦地笑了,心道果然如此,還以為是修為遠高于他的修士,原來是個半斤八兩的,又或者,他隻有這兩箭,多一支都沒有!
離離見狀,心焦如焚,“清影姐,他不肯放過小武!”
局勢越亂,蕭清影越鎮定,環顧四周,目光停在角落,蓦地亮起。
統帥逼問武洋,“說,玉露在哪裡?”
武洋臉頰漲紅,呼吸急促,“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統帥:“就是那小子偷的東西。”
武洋兩眼發昏,胸口劇痛,喉嚨收緊,他離死不遠了,但仍不肯松口,“我、不、知、道。”
統帥暗罵嘴硬,想不到貧民窟裡還有這樣撬不開的嘴,若非目的相悖,這少年的氣性倒很适合招入不良人。
既收不得,也不可留着壞事,必須殺了!
他收緊手掌。慢慢,少年的臉和他掌心血洞一樣紅。翻起白眼,四肢抽搐。
然而這時統帥心中湧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
就好似獵物被獵人盯上。
他不覺松開手掌。也就轉眼功夫,一根褐色長條擦過虎口,磨破皮膚,濺出血花,流星似的,紮入黃泥地面。
心悸未平時忽然想到方才他站的位置,倘若不松開少年,不退後,這支箭穿破的會是他的喉嚨。
——箭?
統帥看向地面。赫然插着險些要了他命的東西,那根本不是箭,是一根未經打磨、百姓燒火用的細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