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報紙上看不出屍體穿的旗袍是什麼顔色,但是陸聽安不會記錯,不管是夢境還是照片中,那件旗袍上都繡着精美的牡丹花,花的位置和形狀都一模一樣。
夢裡剛見到女人的時候,他還覺得奇怪,第一次看到有人穿旗袍還要系一根紅繩,那是好幾股單繩編織起來的,末端墜着一塊很小的、做成鈴铛樣子的瑪瑙。
所以他是萬萬不可能看錯的,報紙上的女人腰間,分明也是一樣的繩和墜子!
做噩夢看到再多的鬼,對陸聽安的沖擊都沒有報上這張照片來的大。
如果長頸女人和無頭女屍真是同一個人,那他昨晚的夢是什麼性質,案發現場嗎?可他的确沒有看到兇手是誰,女人也不是被砍頭死的。
難道是巧合?
原主常去百彙門,那一定對那裡的歌手印象深刻,他殘留的意識在作祟也說不定。
一直到坐上陸沉戶的轎車,陸聽安都心神不甯。
這些事情和細節結合在一起,讓他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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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署距離别墅十來公裡,陸沉戶是真對他的工作激 情滿滿,抄着小路二十分鐘就把他送到了警署的拱形門口。帶些歐洲浪漫主義風格的大門就亮在了陸聽安眼前。
陸聽安随手把警帽罩在自己頭上,“這個點,門口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别告訴他都已經各就各位了?
踩點上班難道不是國人的傳統嗎。
陸沉戶也搖下車窗看了兩眼,“還真都過去了。”
陸聽安開門動作一頓,扭頭追問:“去哪?”
“歡迎會。”
陸沉戶說:“大陸來了個大人物,聽說要在港城舉行訂婚宴。他的安全至關重要,警署大部分人都被邀請去喝茶開會了,進行安全部署。”
陸聽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說好聽點是去部署,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去給人當保镖了。
能在港城調動這麼多警力,陸沉戶沒誇張,這确實是個大人物。
陸沉戶低頭看了眼表,又拍拍兒子肩膀,慈愛地叮囑道:“别怕,這種差事輪不到你們後勤組。進去吧,組裡有個叫阿海的年輕人,以前我幫過他,不想幹的事直接給他。”
陸聽安在心裡“嘶”了聲,“這不太好吧?”
陸沉戶毫不在意,“有什麼不好,你以為沒有我他能進的來警署?”
做什麼工作不需要點人情世故,他也是看這年輕人老實本分的,當初才願意幫一把。
那阿海,一直把他當貴人呢。
陸沉戶今天大概是真的很忙,催着陸聽安就下了車,不等人踏進大門,他油門一踩,一個漂移把車開走了。
陸聽安提着警帽往後看了眼,手一松,帽檐又掉下來,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
“啧。”他隐在帽下的眉頭一挑,暗聲吐槽,“誰的尺寸,頭真大。”
索性門口也沒什麼人,他也懶得擡帽檐,低着頭踏進了警署的門。
不愧是誠玄道長用法器算出來的地方,略懂一些風水的都能看出來這裡位置極好。
署裡天花闆高、視野寬闊明亮,辦公室門都不對着正大門、豁達正派,房間窗戶都朝東、寓意着紫氣東來。
陸聽安是個對工作生活環境很注重的人,他對眼前的上崗環境還算滿意。雖然一些工位和地方随手丢着垃圾和文件,但不管是沉穩大氣的紅木書桌還是其他,給他的第一印象都還不錯。
正打量着往裡走,迎面從樓梯上下來兩個男人,穿着便衣。
受到視線的阻擋,陸聽安隻看到一雙修長筆直的腿,腳步又沉又穩,宣洩着主人不耐的情緒。
陸聽安沒興趣觸人黴頭,低着頭往旁邊讓了讓。
察覺到外人存在,男人步子一頓,似是朝他這邊掃了一眼。
下一秒,沒有半分收斂的聲音響起,“你不是說都去蔣家了,怎麼還剩一個。”
男人一副好嗓子,聲線微沉,皚雪壓青松般幹淨清冽,又不失讓人心生壓迫感的勁兒。
以陸聽安混迹多年互聯網的經驗,這就是妥妥的優質男神音。
另一個男人也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了陸聽安幾眼,小聲嘀咕,“這身高…這麼瘦的沒見過啊。”他喂了聲,“你新來的?”
陸聽安慢條斯理,“是啊,阿sir。”
長腿男人聞言,不容置喙地下達命令,“把新人帶上一起出警。”
“Yes sir!”
長腿男人率先離開,另一個男人落後兩步,十分自來熟地勾上了陸聽安的肩膀,“走吧新人。”
“你小子的運氣真是不錯,第一天上班就能跟着顧sir出警,要不是這幾天警隊缺人手,這種機會是輪不到你們新人的。一會兒好好看好好學,知道吧?”
陸聽安:“……”
他按捺住自己的脾氣,撤回一個白眼。
他都已經穿書了,回到了九零年代,居然還能聽到這種職場大餅。
輪不到他這種新人那就輪不到,難道他是什麼很賤的人嗎,不喜歡坐辦公室反而喜歡在外面跑動跑西?
陸聽安暗自吐槽了好幾句,身體倒是很真實地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