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十分關鍵的一條線索又對上了。
夢中兇手就說過,家裡人逼他相親結婚,因此他希望能快點和周婉喜修成正果。
相親當然不犯法,可這沓照片處處透着詭異。
周大慶和薛梅梅都長得很一般,周金耀算不上小帥,但也已經是遺傳到了父母相對較好的基因。
大多男人都對自己那張臉自信,薛梅梅又把兒子當周家太子一樣供着。
怎麼到兒媳婦,她又偏偏挑一些其貌不揚的呢?
五分鐘後,陸聽安和顧應州離開了周家。
周家不是案發現場,有用的證據并不多。
不過陸聽安帶走了那一沓女孩的照片,還有幾張他從儲藏間翻出來的、原本不應該出現在周家的周婉喜的照片。
去果園之前,顧應州給警署打了電話,讓他們盡快到果園支援。
路上,他好幾次想主動問陸聽安對案子的看法,卻都見他低着頭,用指尖輕夾着兩張照片正反翻看。
照片看起來拍了有一些年頭了,四周的白邊稍微有點泛黃,周婉喜穿的旗袍也是兩三年前的款,顔色偏深,不像她死的時候,穿的是鵝黃色。
就在陸聽安把照片拿起來,對着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比對的時候,顧應州還是沒忍住。
“你跟周婉喜關系很好?”
陸聽安懶洋洋地眯着一隻眼,“嗯?不熟。”
應該就是不熟的,原主雖然喜歡到百彙門聽歌,可他喜歡的是男人。并且昨天去百彙門問話舞女們的時候,她們看他的眼神不親昵,眼底深處是恐懼。
顧應州探究的眼神滑落到他瘦得過分的手上,意有所指,“但你對她的事情很上心。”
陸聽安不解地回頭,“難道你對她遇害的事不上心嗎?”
他隔着一小段距離點了一下顧應州身上的t恤,“顧sir昨晚應該沒有離開過警署吧,衣服都沒換。付易榮應該提醒你,你的領口處有女人的閃粉。”
顧應州錯愕地低頭,果然在衣領偏下的縫線處看到了幾粒螞蟻大小的亮片,銀色的。
“這是什麼時候沾上——”
“昨天。”陸聽安不疾不徐地告訴他,“歌女們為了亮眼,上台前都會往頭上撒不少閃粉亮片,昨天我們過去的時候她們剛撒完沒多久,休息室桌上和地毯上有很多殘留。”
不誇張的講,但凡在那個房間再多待一會,肺裡也能吸進去好些。
頓了下,陸聽安繼續補充,“顧sir,我現在的身份好歹也是警員,不要總是對我抱有懷疑态度,我也是心系群衆的,ok?”
顧應州:“……”
他沒有立刻接話,因為這種話從陸聽安的嘴裡說出來,很奇怪。
但是不得不承認,陸聽安進警署才兩天就已經展現出了驚人的探案天賦。他心思細膩,觀察到的有用線索遠超付易榮那樣的老警探。
心思細的人往往謹小慎微,陸聽安卻在細心的同時大膽猜想,沒有放過任何有可能犯案的嫌疑人。
要不是接觸的時間太短,他又有很多前科,顧應州還挺想把他招攬到重案一組的。
……
開車的是警署培養的線人,兩人在車裡聊案子沒有走漏風聲的風險。
顧應州十分自然地轉移話題,“那陸sir,你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别叫我loser。”
陸聽安皺眉吐槽,一邊坐過去,斜着手把周婉喜的照片放在顧應州面前,“你看這照片,有沒有覺得它被丢在暗不見天日的儲藏室,很奇怪?”
顧應州拿過照片,放在鼻尖聞了一下,“沒有黴味。”他思忖片刻,“倒是有一些煙草氣。”
陸聽安點了點頭,“周大慶家的儲藏室潮濕、沒有窗戶通風,裡面的東西都黴了不少。這種紙質照片易受潮,但我們找到的分明被保存得很好,照片背面有一道深棕色的染痕,煙草氣就是保存照片的人抽過煙後,長年累月拿着看留下的。你再看照片面部,劃痕遠遠多餘其他位置。”
“你的意思是,這兩張照片是周金耀收着的,平時也一直在他那?”
陸聽安臉色很冷,他知道顧應州心裡也已經有了答案。
昨天重案組來過周大慶家搜尋線索,他們并沒有提到過照片的事,說明在他們到周家之前,那些不利于周金耀的東西就已經都被收走藏起來了。
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周大慶和薛梅梅不可能沒有關注到兒子的異常,可他們不但沒有及時阻止他停止畸念,還在周婉喜出事以後隐藏信息。
他們或許并不清楚地知道兒子是兇手,可從長遠一點來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難道就沒有他們的原因?
陸聽安倒是覺得,周婉喜的死,這對夫妻就是幫兇!
*
周大慶承包的果園不算大,目測在兩畝左右,種的是一些橙子和香瓜,都是這個季節豐收、并且比較好養活的水果。
下車的時候,顧應州從車子後備箱給陸聽安找了個修理錘當武器,順便把一把螺絲刀丢給線人。線人是幹維修的。
“老盧你就守在這裡,隻要是人經過就都控制住。”
老盧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起來老實本分,遇上正事眼神就透露出正義凜然的神采,“交給我你就放心吧,顧sir,兇手長什麼樣子?”
顧應州掏出自己的配槍,“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間。”
老盧用力點頭,“嗯!”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顧應州,卻見顧應州已經警惕地擡腿往果園方向走。
老盧:“……就沒了?”
陸聽安稍微落後幾步,他靠近車窗補充,“身材偏胖,頭發不多,長得不帥不醜,眼睛看起來應該挺大的。”
老盧頓時腦補出了一張大衆臉,他感激地看了陸聽安一眼。
前面顧應州沒有走很快,等到陸聽安跟上來,他才側頭問,“你怎麼知道周金耀長什麼樣子?”
陸聽安攥着錘子,半認真半敷衍道:“第六感。結合一下周大慶和薛梅梅的長相,猜的。”
顧應州轉頭目視前方,不置可否。
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陸聽安在說謊,但現在不是适合細究這個的時候。
隻要人還在警署,這人不管包藏着什麼心思,最後都會無處遁形。
……
果園被圍欄分成兩塊區域,後面一片都是樹,樹上結着黃澄澄的果子。前面則是摘果子擺果子的工具,一輛老舊的快要報廢的機動三輪,還有一些是木質的二輪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