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千靈心有餘悸。
真是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他沒有太在意。
說明我的演技還是可以的嘛!
将近黃昏,夕陽的色澤相當爽快地潑到了群山的山脈,就連不好好飛行的白鹭都不幸被染上黃昏的一角。
這個地方有些眼熟。
好像是之前陪多巴那個小孩子找到的新的秘密基地。
那時千靈在這裡發現了基尼奇小時候的塗鴉。畫着一條龍,在山崖間的石壁上。
但是并沒有仔細看。
基尼奇今天帶她走的是另一條小徑。
這裡穿梭的風聲像古老的歌。
而山路的底端,有一對父母帶着隻有兩隻仙靈那麼高的小孩子,旁邊還有隻同樣不大的小龍。
他們正在用石頭剪刀布比賽爬台階。
小孩子的腿短短,出拳的速度總是慢半拍,狡猾的媽媽便故意看清她的動作,再更改了自己的出招,沒比賽幾個回合就跑遠了。
急得小龍都咕噜咕噜地頂着小主人的胳膊。
基尼奇遠遠地路過,也向他們看過去。
千靈也開始感慨:“好溫馨哦。”
直到年輕的母親都快走得沒了影子,小孩子隻好大聲向父親求助:“爸爸!媽媽出的是什麼呀?”
爸爸說:“你出的是什麼?”
“拳頭。”
爸爸溫和地回答:“嗯。那媽媽出的是布。”
千靈:“……”
好的。
打擾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你們家也還挺和諧的。
搶先一步來到台階頂上的年輕媽媽在布置一個漂亮的蛋糕。
這個蛋糕與平時吃的不太一樣,千靈聞到其中鄭重而充滿溫和的情緒。
千靈心想,原來錯怪她了。
她有點好奇。
“那是什麼呀?”千靈小聲問。
“生日蛋糕。”基尼奇說。
哦。是生日蛋糕。
千靈知道生日這個概念。
據說是為了慶祝一個新的生命降臨到這世間,就像一個嶄新的,等待被時間推動的懷表。
“聽說這一天向爸爸媽媽許的願望都有可能實現诶。”千靈問,“你許過什麼嗎?”
千靈突然意識到,好像這麼些天都沒聽他提過關于自己的父母。
敏感的仙靈感知到一陣關于風的波瀾。
“嗯,哈哈哈哈我就随口一說啦。”千靈轉移話題的本事不太高明,“你看這裡真漂亮啊。”
基尼奇像是笑了笑,帶着她繼續往山上走。
他看向千靈。
腦海裡,想象出她飄蕩在山野之間,等待有人經過的小小身影。
其實他并不是一個世俗意義上“熱心”的人。
帶她尋找這樣的山,或許是因為他覺得……他們是相似的。
關于很多事情,基尼奇都會以代價去衡量。
所以他比誰都清楚一件事。
沒有終點的等待叫流浪。
他們走了有一會了,兩個人陷入詭異的沉默。這時千靈回過頭,看見那個年輕媽媽鬼鬼祟祟地打量一圈,趁着沒人,自己率先動手,先挑了一顆品色最好的水果給嘗了嘗。
千靈:“……”
收回之前覺得錯怪了她的話。
“許什麼願望果然也不算是最重要的吧。”千靈突然鄭重其事地飄了下來,到基尼奇跟前。
基尼奇眼神裡透露出一點疑惑:“嗯?”
“選擇向誰許願也很重要的。”
暮色的山野,童話一樣的精靈在他面前。
基尼奇停下腳步。
“你也可以……”
她的聲音一開始輕輕的,然後變得堅定起來。
伴随着耳畔的風聲,基尼奇忽然有些走神,想起古老的傳聞。
據說仙靈是一種退化了的種族,是由高天派來指引人類,對人類抱有天然的憐惜,像滋養珍珠一樣呵護着人類。但凡向她們提出幫助人類的願望,哪怕是要犧牲自我也如同法則一樣自然。
“向偉大仙靈許願吧。”
頓了頓,基尼奇點頭:“好。”
-
“可惡!冤家路窄!”
剛說完炫酷台詞的仙靈突然變得暴躁起來。
産生這樣變化的契機,是千靈敏銳地察覺到樹叢後有一夥正在分贓的盜寶團開始。
基尼奇問:“怎麼了?”
“我……”糾結了一會,千靈還是坦率地承認了,“我來納塔之後,摩拉就是被他們搶走的!”
一般來說,指引寶藏的仙靈也通常不會被搶走摩拉。
那群盜寶團是光明正大,在她去林間找地方睡覺的間隙,直接拿走的。
千靈那時候敢怒不敢言。
怕萬一自己一說話也被他們用一麻袋揣走。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攢的呢……”千靈好心痛的,“擰了好幾天的螺絲釘。害我來這裡之後一直在找寶箱睡。”
完全沒注意自己已經完全暴露了,千靈沉浸在痛失摩拉的沮喪,整隻仙靈看起來都蔫答答的。
“想要找回來麼?”
“嗯?”
“可以讓他們還回來。”
“真的嗎!”
千靈驚喜地湊近基尼奇,他不大自然地拉開一點距離,點頭說:“可以的。”
“你真是個好人啊。”千靈真情實感地這麼感慨,幾乎快要感動落淚了,“納塔還是好人多呀!”
聽到這樣的贊揚,基尼奇反而像是沒有之前那樣高興了。他整理了一下千靈的小披風:“你還有沒有什麼想做的?”
這話說得反而他更像是那個有求必應的仙靈了。
“感覺得告誡他們一下,”千靈又開始背誦那維萊特的公文,“加強公民道德,就要有敢于奉獻的精神。規範自身行為,争做道德标兵。”
“這種語氣……”針對仙靈提出的《關于進一步加強納塔盜寶團道德建設的意見》口述稿,基尼奇委婉地評價,“可能吓不到他們。”
千靈想了想。
“那……洗心革面,從頭開始,學海無涯,回頭是岸?然後我沖上去,狠狠地搶回——奪回屬于我的摩拉?”
“好像還是沒有很大的氣勢。”
“确實哦。”
千靈轉了轉自己小披風的飄帶,苦惱地思考。
“或許可以多練幾次。”基尼奇說。
“诶?這也可以練習的嗎?”
“嗯。就當是訓練你的膽子。”
基尼奇比劃了一個手勢,在進行無實物表演。他晃了晃手上不存在的摩拉。雖然這看上去更像是指向心髒的位置。
經驗豐富的獵龍人布下一個都懶得用樹葉遮掩的,幾乎算得上是相當挑釁的陷阱。
他輕聲問:“敢來搶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