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這個地方,相當于把羞恥心跟尊嚴都丢棄了,提前進來的時候都簽了合約,對于會發生什麼大家也都有預料。
林瑜心中忐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陳總,他完全沒有搭理林瑜的意思,他陷進沙發裡,輕閉着雙眼,手輕疊放在腹部,林瑜細心的注意到他鬓角有些細密的汗,看上去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林瑜想起剛剛基本上所有人都來敬了一輪酒,而桌子上的果盤絲毫未動。
他這個空腹喝酒的量跟喝農藥沒什麼差别,林瑜卻因此開始慶幸起來,希望陳總最好維持現在這個樣子,這樣這破遊戲就沒她什麼事了。
她當沒看見一樣,此時陳總也不喝酒,她幹坐着無聊,于是從果盤裡拿了個車厘子。
“砰!”突然一旁酒杯碎裂的聲音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臭婊子,你懂不懂規矩?”大眼袋金主突然站起來怒罵道,昂貴的西裝上一大片深色的酒漬。
燦燦跪坐在一旁,像一隻受驚了的小鳥,嘴裡不停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大家都玩遊戲就你不幹,你是什麼意思?”大眼袋松了松領結,雙手叉腰,看來氣得不輕,“誠心想讓我丢臉是不是?”
“不是的趙總,我是真的身體不舒服,不能玩這個遊戲。”燦燦看上去快要哭了。
可趙總并不管這些:“對不起有什麼用?趕緊給我滾!”
事情顯然要鬧大,如果燦燦今天真的從這裡離開,就算違約,一毛錢都拿不到,還要賠錢。
燦燦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眼淚吓的嘩嘩流。
趙總臉上通紅,看上去十分吓人,顯然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人身上,燦燦像是被吓出了魂,無助的看向周圍,然後就看到了坐在卡座裡的林瑜。
她向現場唯一一個稱得上熟悉的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燦燦知道沒人願意幫她,為她出頭得罪趙總,這是多麼愚蠢的事情。
林瑜的反應也不出她所料,她垂下了眼睛,隔絕了兩個人的對視。
燦燦徹底絕望了。
她控制不住的大哭起來,她匍匐在地上抱住趙總的腿:“趙總,我去!我去可以嗎?”
“你以為你是誰?想幹就幹不想幹就撂挑子?”
趙總毫不留情的踹開燦燦,搖搖晃晃起身,正要去找領班,卻發現自己被一雙手拉住,趙總心頭火起,正要開口罵人——
回頭就看到一張笑厭如花,再厚的妝都擋不住的清麗動人。
“趙總,别氣,别跟她一般見識,我敬您一杯。”
對着這張臉,趙總的怒氣莫名下去了一大截,語氣雖然還是很差,但至少聽上去沒有之前那麼可怕:“你又是什麼東西。”
林瑜一口直接幹掉一杯軒尼詩,肚子裡被燒的火辣辣的,但是依舊面不改色:“我是跟她一起的,剛剛一直在陪着陳總。”
林瑜着重咬字在“陳總”上面。
趙總狐疑的看向陳總的方向,又打量了一下林瑜。
林瑜沒有錯過他的動作,于是面上更加的鎮定了,笑容也拿捏分寸:“她剛剛來,不懂規矩,第一次見這場面難免有些慌張,我代替她跟趙總陪個罪,趙總你也别跟她一般計較。”
“就這一杯酒,也配向我賠罪?”趙總故意說。
林瑜臉色不變,當即拿起一瓶軒尼詩,直接往嘴裡鼓鼓倒完,喉嚨口像是在火燒。
林瑜擦了擦嘴,腳下輕微的踉跄了一下。
“趙總您看,這下怎麼樣,夠跟您賠罪了嗎?您看,陳總還在那邊呢,這事要是鬧大了,難免影響陳總興緻。”
她決定賭一把,賭這個趙總不敢冒犯陳總,選擇息事甯人,隻要他不再追究,那這事就算完了,但是如果他甯願冒着得罪陳總的風險也不放過燦燦的話,那她也完了。
林瑜捏了捏拳頭,表情看上去愈發的鎮定。
林瑜再一次提起陳總,趙總心中有些摸不清楚,也不清楚這女人是不是在故意點他,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趙總心裡确實有些忌憚陳總的反應。
但心裡又确實咽不下這口氣,于是笑着試探的看向那方:“陳總,這女人不肯陪着玩遊戲,敗壞了我的性質,你說怎麼處理比較好?”
全場寂靜,林瑜也不由得屏住呼吸,看向暗處的那個人。
“你的人,随你怎麼處置。”
暗處裡的人挪開酒杯,有些雲淡風輕的說。
林瑜的腳步一晃,燦燦的臉也瞬間變得慘白。
趙總有些得意的轉過頭,:“那這個賤人.....”
趙總還沒有說完呢,就又聽見有人慢悠悠的說:
“不過,我現在心情還算好,等會心情萬一不好了,之前說的那些可就不一定算數了。”
陳總輕輕咽下一口酒,聲音緩緩莫名讓人不敢忽視。
趙總表情僵在原地,想起剛剛談過的幾個小目标的生意,而後有些僵硬的笑着說:“我怎麼會讓這種小事影響陳總心情呢?”
說完踢了燦燦一腳:“還不趕快起來!”
燦燦有些驚魂未定的擦了擦眼淚鼻涕,連連說:“好的趙總。”
事情這才算告一段落,林瑜回到到了自己的位置,酒氣開始往上冒,林瑜有些腦袋發暈。
“你倒是會狐假虎威。”
林瑜愣了幾秒,才意識到是身邊的人講話,聲音磁性悅耳,而且聽起來十分的年輕。
林瑜緩緩的轉過頭,眼珠子轉了轉,聽不出他這話倒是是在嘲諷還是在陳述試試,但是她能感受到他沒有任何不悅的意思。
酒精緩慢的蔓延到大腦,林瑜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原本的小心翼翼也被她丢到了腦後,她打量着他,目光稱得上是有些肆無忌憚。
“剛剛謝謝陳總,要不是陳總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林瑜腦子都不用轉,脫口而出一串吹捧人的馬屁,一邊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人。
身邊的人沒有繼續說了,隻是繼續低抿着杯中的糖漿色的液體,青筋分明的手腕上戴着銀色的腕表,黑色的襯衫袖口平整的沒有一絲褶皺,姿态矜貴而又閑适。
男模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氣質呢?林瑜覺得自己之前瞎的離譜,這麼明顯她竟然沒有看出來。
他要是真去當男模,想包他的富婆也應該從曲東排到曲西。林瑜不着調的想。
“不用謝我,隻是沒想到,你們倒.....還挺仗義的。”陳以舟略略有些擡眼皮,說不清諷刺還是誇獎。
林瑜晃着腦袋,模模糊糊的,無法分辨說話人的實際的意思,隻是盯着陳總笑。
或許是林瑜的目光過于赤裸,陳總終于回過頭,言語裡帶着絲絲的不悅以及些微的距離感:“你看什麼?”
“看你啊。”林瑜傻傻的笑。
陳總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總是側着臉,光線又不好,她其實都沒看清陳總具體長啥樣。
陳總聽到這話,眉間壓低,帶着難以察覺的蹙眉。
林瑜的五感在此刻變得遲鈍,也察覺不到任何潛在的危險,強烈上頭的酒精讓她變得膽大包天。
她還打了一個滿是酒氣的嗝,伸手直直向前,陳以舟絲毫沒有預料到她的動作。
眼鏡掉在地上,在嘈雜的房間裡,發出一聲隻有他們能聽得到的輕微的“啪嗒”的聲音。
兩個人視線接觸的那一刻,周圍的喧嚣好像都褪去了,林瑜愣了片刻,然後慢悠悠的說:
“陳總,有沒有人說過,你長的挺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