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裙子是我挑選的。”
林瑜的腿僵硬在半空中,停留了足足三秒,她這輩子都沒有平衡力這麼好過。
在司機恭敬的動作,林瑜滑進了後座。
林瑜擠在邊上,跟陳以舟隔出一段十分寬敞的距離。
汽車啟動,平穩程度是可以在車上畫眼線的水平。
林瑜尴尬的摳着美甲,勉強維持着基本的表情管理,側頭一笑:“hi。”
“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一場誤會,我平時遇到這種事情多了,就下意識的以為您也是這種人。”
林瑜拘謹到連稱呼也變成了“您”。
“您早說您是陳先生嘛。”她尴尬的打着哈哈。
陳以舟像是在閉目養神,聽到林瑜的話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眼神接觸的那一瞬間,像是回到了leblanc那晚,他看她的眼神帶着漫不經心,還有一絲絲居高臨下的審視。
林瑜覺得頭皮發麻。
“陳總,那天晚上純粹是一個誤會,你聽我解釋。”
林瑜一雙狐狸眼睜的圓圓的。
被男朋友的兄弟親眼見證坐台,以及賣掉男朋友送的奢侈品這種事情還能怎麼解釋?
沒法解釋,也得硬着頭皮解釋,林瑜心思拐過了八百遍,短短一瞬就打好了腹稿。
“那天在leblanc,并不是我的意願,我是被經紀人騙過去!如果我不去,就會被雪藏,還要面臨高額賠償金,那是我第一次去,沒想到就遇到了陳總您。”
林瑜的聲音變得又輕又柔,說話的時候還帶着一絲哽咽的意味。
“後面為了想跟經紀公司解約,我才把念頭轉到了秦朗送我的禮物上面,我...我也不想的。”
說完就低下了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
“說完了嗎?”陳以舟輕擡起眼皮,有一種好不容易聽完了的疲憊感。
林瑜見他這樣,有一些噎住。
他什麼意思?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狡辯,打算直接帶她去跟秦朗對峙,告訴秦朗她所做的一切行徑,然後讓她分手,把之前拿的錢都還回去?
然後秦朗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肯定恨死他了,說不定還要拿她坐台的事情報複她,這樣她的職業生涯基本就完了。
想到這裡林瑜的聲音都哽咽了,一顆顆晶瑩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在座椅的高級皮具上。
動靜引起了陳以舟的注意,他微不可查的蹙眉,“你哭什麼?”
“陳總,不管你信不信我剛剛所說的,我真的很愛哥哥,我知道跟哥哥之間的差距,我所陳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配得上哥哥。”
“我無法想象他得知這些事情後,會有多麼的難過。”
陳以舟說:“既然知道結果,當初為什麼要去做?”
林瑜沉默了,隻是眼裡的淚水不要錢的往外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模特,有些事情身....身不由己呀。”
公司培訓過表情管理,哭的時候不能有蘋果機的肌肉參與,眼睛裡的眼淚要自然的從眼眶冒出來,像斷線的珠子,這樣哭的表情才好看。林瑜在哭的時候也牢記着表演老師講的要點。
車子裡安靜了一會,陳以舟垂下眼皮,任由林瑜哭。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風度偏偏是一個紳士,但卻無比的絕情,沒有絲毫安慰的意思。
林瑜心裡開始算起她拿的秦朗的那些錢,想到以後都要還回去,心裡愈發的悲痛萬分,眼淚更是不要錢的往外冒。
林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滿腦子都是秦朗大發雷霆,要她還錢的場景,就在她以為眼前的男人心腸比石頭還硬,絕不會被眼淚所打動的時候,眼前突然遞過來一個手帕。
“行了。”
面前遞過來一個手帕,她接過手帕,抽抽嗒嗒的擦着,小心翼翼的開口,“能不能.....别告訴他,就當我求你。”
“我騙他的那些錢,你就是賣了我,我也還不上。”
聲音軟綿綿的,尾音帶着幾分的沙啞,幾分女性的柔美婉轉,幾分試探與請求,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擡起眼睛去看她,做出她對着鏡子練習過了無數次的表情。
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無法拒絕的眼神,她不知道陳以舟會不會因此有半分的心軟,可是她沒有辦法,隻能一試。
她看見陳以舟捏了捏鼻梁,沒說話,然後掏出了手機,點開通訊錄叫做“秦朗”的,在他撥打的前一秒,林瑜的腦子裡閃過了無數種秦朗讓她還錢的場景。
于是毫不猶豫的,她撲上了去。
香水味道鋪滿整個鼻腔,前所未有的濃烈清晰,高級低布料摩挲皮膚帶來特殊的觸感,她趴在對方的大腿上,臉正對的對方不可言明的部份,尺寸非常的客觀。
林瑜下意識覺得不對,但是當下也沒有腦子去思考别的,她一擡頭,電話已經被接通,對面傳來一聲熟悉的“喂?”
林瑜心裡絕望,當下甚至想跟陳以舟同歸于盡。
陳以舟看了她一眼,對着電話說:“别催了,人已經接到了。”
“那就好哈哈哈。”
電話挂斷。
林瑜迷蒙着雙眼,微長着嘴:“你是什麼意思?”
陳以舟的視線停留在林瑜趴着他的大腿上,長長的發絲鋪滿她的整個後背,她哭紅着眼睛還有鼻頭,臉上還有晶瑩,這個場景讓他聯想到了一些日本影視作品裡。
她像是剛剛被他欺負完。
在看不見的角落,陳以舟的手指屈了屈。
言語卻不帶任何的情感:“起來。”
林瑜彈似的跳了起來:“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餘光卻不受控的看向哪個地方。
陳以舟似乎有察覺,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林瑜識相的看向陳以舟的臉,他今天換了一副無框眼鏡,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書卷味,帶着些高高在上的距離感,但是舉手投足間又不經意間展露出絲絲老錢貴族的腐朽,有些意味不明 ,卻又格外的吸引人。
“你們的事情我沒興趣去管。”
林瑜聽到這句話,于是立刻保證道:
“陳總,隻要你答應幫我保密,我發誓,我再也不幹這種事情了!我再也不做台,也保證好好愛護秦朗送給我的東西!”
林瑜懷揣着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法,惴惴不安的看向陳以舟。
“你做什麼跟我毫不相幹。”陳以舟眼底的輕嗤變得明顯了一些,棱角分明的唇張阖:“世界上沒有捷徑可以走,至少對于你這種人來說,任何一條捷徑都會背負上你承受不了的代價。”
他輕飄飄的目光掃過林瑜的全身,裡面的意味卻勝似千斤,足以将一個人的自尊壓垮。
她瞬間讀懂了的言外之意。
兩個人的社會階級相差的是在太遠太遠,那些她以為的她從秦朗身上撈到的巨款,在他的眼裡不值一提,根本就才懶得去追究他做的事情,更不在乎她說的是真是假。
他的修養也讓他不屑于在背後去說别人的是非。
他不願将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也不想在她這種人上投入一絲精力,更不容許因為她導緻原本的行程規劃出現任何變動。
載她去酒會是屬于行程規劃的一部分,他現在的這些并不是被她的眼淚所打動,而是為了讓自己的的工作規劃有條不紊的進行。
“我懶得管你們的事情,并不意味我願意放任你留在他的身邊。”
“酒會照常去,但你必須要分手。”陳以舟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