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邊,這時仍牢牢的握着她持木刀的手腕,見她眼神重回清明,才徐徐松開手。
演武場再度沉寂下來,除了呼呼的風聲,再無其他聲響,好一會,陳易安才拂袖轉身,走了兩步之後沉聲道,“都跟我來!”
随手把手裡的木刀往演武場邊上侍立的小厮身前一扔,力道很輕,對方應該可以輕松的接住,不想那小厮卻見鬼了一般連連後退,于是木刀毫無懸念的摔落在地上,發出啪啦一聲響。懷瑾一曬,也不再理會,落後幾步,慢悠悠的跟在陳易安後面。
懷宇則要再落後幾步,一路上腳步一會緊一會慢,有幾次,懷瑾覺得他已經要追上自己了,偏偏在差那麼一步左右的時候又遲疑了。
被嬌養長大的小孩子就是沒用,既膽小又懦弱,懷瑾目不斜視,耳朵卻把懷宇的動作聽得清清楚楚,幾乎不用看都知道他這會子的矛盾和糾結,嘴角不免挂出點譏諷的笑意。
陳易安這次去的地方又是之前懷瑾沒去過的,并不經過後宅,而是從演武場邊上繞過,進入一條狹長的夾道。他的步子大且快,這讓她不得不略略提起點速度,就這麼一前一後,總走了有兩盞茶的功夫。懷瑾在心裡判斷了一下距離,覺得侯府果然大得超乎她的想象,隻不知這是要去哪裡?
又走了百十步,身後懷宇的呼吸略顯粗重的時候,夾道也終于到了盡頭。與處處有人侍立的情況的不同,這裡非常安靜,也空曠無人,陳易安親自動手推開了夾道盡頭一處院落的大門,門内,一座小型殿宇呈現在眼前。
這是侯府裡唯一一座看起來不富麗堂皇卻自有一番恢弘之氣的建築,沒有匾額,建築的風格與慶州很多大家族的祠堂相似。如果不是祖父堅決不肯來京城,還把陳家祠堂挪到了小山村裡,懷瑾幾乎以為,這裡就是陳易安在京城修建的陳家祠堂了。
懷宇也進了院門,看得出他對這裡并不陌生,很自然的轉身關好門,才跟在懷瑾身邊站定。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陳易安站在屋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方才緩緩推開了大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随着大門的徐徐打開撲面而來。
懷瑾的視線越過陳易安投向室内,嗯,還真是……祠堂,不過裡面供奉的牌位……真是有點多,大大小小的,一眼看過去,居然沒看出個大概的個數。陳家祖祠懷瑾年年都去,這次進京之前,祖父還命她打掃擦洗過一番,他們原也是中原陳氏的某一個分支,因為戰亂逃到慶州的,能追述供奉的先人也不太多,這裡這麼多牌位,難道是都追述到了上古時期了?
陳易安顯然也并不是想聽懷瑾的答案,他買過高高的門檻進入室内,熟練的拿起火折子,燃了一束香在香爐中,方才淡淡的說,“都跪下!”
懷宇撲通一聲,非常幹脆的跪在了青磚地上。懷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卻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