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為表對太子的隆寵與看重,永平帝特意下旨,就在承乾宮開宴,為太子蘇闌亭接風洗塵,以慶賀其大勝還朝。
與此同時,還有對同行副将的嘉獎賞賜,例如靖康侯府的小侯爺沈淮序以及左相的嫡孫紀方夷等。
隻是礙于朝臣人數衆多,永平帝依舊隻賜五品以上的京官以及各皇親國戚的家眷入席。
這樣大的場合,無論是誰也是提着一百個心小心伺候着,無人敢怠慢分毫。
就連向來不□□飲場合的衡陽郡主也特意早早起了身,并盯着虞歸晚上妝梳洗才堪堪放心。
東風苑中,虞歸晚的乳嬷嬷田氏小心捧了一套頭面呈于衡陽郡主面前,和藹笑道:“郡主,您瞧,可是要用這套?”
端坐在妝台前的虞歸晚側眸一瞧,正是太子前些日子送來的頭面首飾。
衡陽郡主眼尾一掃便蹙了眉,不悅道:“咱們鎮國公府是買不起頭面了麼?換一套!”
虞歸晚一怔,她還以為,阿母為了避些禍事,也會妥協一二,沒想到...
光是見她神情,衡陽郡主便能猜透她在想什麼,忍不住輕勾紅唇道:“怎麼?你以為母親這就怕了太子?”
衡陽郡主掩飾住眸中的冷光,她是不願招惹上太子不錯,可虞歸晚一個待嫁女郎,平白無故地在這樣的場合戴上外男的首飾像什麼話?
她鎮國公府雖比不得太子權勢滔天,可向來也不會做那等趨炎附勢的小人行徑。
若杳杳對太子有意倒罷了,可偏偏她也沒那個意思。
正想着,汀煙便又呈上一盤頭面,上整整齊齊列了五套頭面,其中任何一套拿出去,都夠平常百姓家一生的吃用。
衡陽郡主眸光從托盤上掃過,微揚下颌道:“就那套吧。”
虞歸晚偏了偏頭瞧去,入眼是一套攢金絲嵌紅寶石頭面,其中最大的一支步搖做成了紅梅狀,像極了雪夜中一支将開未開的紅梅,又配以黃玉滴珠耳墜,瞧着隻覺富貴榮華極了。
待汀煙将整套頭面為虞歸晚戴好,衡陽郡主瞧了不住點頭道:“不錯。”
這個女兒,集她與虞山的優點于一身,若是換了旁的女子,隻怕是壓不住這鑲金戴玉的首飾,可在她頭上,偏偏隻覺襯得她嬌貴無比。
恰逢此時,外間冬雲來報,道:“郡主,國公爺與世子已在府門候着了,就等您與女郎過去。”
衡陽郡主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且去告訴他們,我們這就來。”
冬雲得了令立即轉身離去,衡陽郡主這才笑着起身,牽起虞歸晚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口中叮囑道:“今個兒這場宴會,你定要謹言慎行,切莫再惹出事端。”
虞歸晚面上微不可見地一僵,随即很快捏着衡陽郡主的手指撒嬌道:“阿母,你還不相信女兒麼!”
衡陽郡主沒好氣道:“你呀!我最不相信的便是你!”
說話間,母女二人便已到了府門前,遠遠便瞧見兩個身姿挺拔的男子候在馬車旁,正是虞山與虞雲清父子兩。
虞雲清身子不好,慣來是騎不得馬的,索性一同與衡陽郡主二人坐了馬車。
鎮國公府與皇的距離尚不算遠,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至宮門口,接着便是跟随接引的宮人一道,女眷先行前往坤甯宮給皇後請安,男丁則徑直去乾清宮面見聖上。
與此同時,承乾宮内,長平端坐在裕陽長公主身後隻覺坐立難安,不住探出頭去張望。
裕陽長公主見狀忍不住嗤道:“晃來晃去的像什麼樣子!”
“阿母——”長平郡主拖長了音調道:“我想去尋杳杳。”
裕陽長公主聞言忍不住蹙眉道:“這個時辰,約莫杳杳也快來了,你且給本宮好生坐着,待杳杳去皇後娘娘那兒請了安自然會過來。”
這個女兒是什麼德行,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不知道麼?隻怕現下那軟椅上長了刺,直刺得她想往外跑。
給了長平一記警告的眼風,裕陽長公主才堪堪扭過頭去與安陽長公主說話。
沒成想,她剛将頭轉過去,便聽見長平興奮到:“阿母阿母,杳杳來了,我能同她坐一塊兒麼?”
裕陽長公主不耐地扭過頭,目光觸及殿口走來的二人卻是一怔。
隻見承乾宮門口,引路宮女身後,二女身姿娉婷,年長些的端的是一身雍容氣度,叫人見了便不敢心生亵渎,小的便是張揚明媚,隻要望一眼便再不肯挪開目光。
隻是...衡陽?她竟也來了。
見裕陽長公主怔住,衡陽郡主蓮步微移間便已至了眼前,輕笑道:“這是作甚?見了我便這般吃驚?”
裕陽長公主這才回神,她倒不是被衡陽的美色所迷,隻是衡陽自從誕下流光後便身子不好,向來是在家休養的,如今怎麼?
尚不待衡陽郡主說話,便聽見身旁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哼聲。
裕陽長公主這才面露難色,她怎麼把這茬忘了,随即連忙喚長平與虞歸晚兩個小輩下去自己玩耍。
衡陽郡主這才款步至一旁的安陽長公主面前行禮道:“臣婦給長公主請安,公主萬福金安。”
安陽長公主輕輕扯過帕子淨手,随着她的動作額前滴珠微微搖晃。
隻聽她嬌聲笑道:“你今兒個怎得有空前來,到底是太子的面子大,竟是能将你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