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微微眯起眼眸,忽的扯開唇角道:“方才孤聽聞,二皇兄要還杳杳書冊?”
對上趙王視線,太子輕笑道:“既然二皇兄喜歡,孤便做個順水人情,這書冊,孤便代杳杳送予二皇兄了。”
說罷,又低下頭去,一雙眸子極溫柔地瞧着虞歸晚道:“杳杳說,可好?”
趙王為人溫潤卻屢屢與她撞見,她對趙王無意,自然也不願牽扯是非,既然太子說了,區區一本書冊而已,虞歸晚本就不願再要。
因此,虞歸晚複一擡眸,便抿唇笑道:“本也算不上臣女的東西,既然趙王殿下喜歡,臣女自然不願奪人所好。”
那冊書本是她在京中閑逛時想要買下的,隻是不巧遇見趙王,他也想要罷了,她自然不能與趙王争搶。
見太子輕飄飄便做了虞歸晚的主,趙王眸中暗色愈深,溫聲道:“虞娘子與殿下,好像頗為熟稔?”
虞歸晚一怔,正要說話,卻被太子搶先道:“杳杳今日,怎得不戴孤送你的首飾,可是不喜歡?”
太子本就生的極好,此時嗓音中又帶了些明顯的失落,思及他送來鎮國公府的一大堆東西,虞歸晚隻得垂下眸子,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隻口中支支吾吾道:“沒...沒有。”
見狀,太子溫柔笑開,将嗓音放地更柔和道:“杳杳莫怕,不喜歡也無妨,孤再給你送新的來可好?”
“不必了!”虞歸晚猛地擡頭,對上太子的視線才開始懊惱:“臣女的意思是,先前的那些便很好,殿下不必破費了。”
無意之間,趙王竟是被二人冷落在側,見狀,趙王眸中閃過一絲陰鸷,随即很快恢複如常。
以手拍了拍被酒水微微浸濕的衣袍,輕輕轉身離去。
虞歸晚這才注意到趙王,面上一頓,便聽見一旁太子道:“無妨,二皇兄就是這個性子,若是杳杳因此追上去,隻怕他才會覺得困擾。”
是這樣麼?虞歸晚微微偏頭,見太子神色笃定,便将此事抛于腦後。
恰逢酒過三巡,宴會也快進入尾聲,虞歸晚這才想起自己尚且有事未做,刻意擡眸對太子道:“殿下,臣女有些不舒服,暫且失陪片刻。”
話音未落,便見太子關切道:“杳杳可是身子不适,孤叫太醫給你瞧瞧。”
說罷,太子便微微側頭,就要吩咐月明去傳太醫。
虞歸晚眸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道:“殿下,不必了,臣女隻是...隻是小腹不适罷了,請恕臣女先去更衣。”
她将話講的明白,太子目光一垂便瞧見她低着頭捏着袖子的模樣,嗓中溢出一聲輕笑:“可要孤喚個宮女為你帶路?”
虞歸晚臉上騰地一紅,不自覺地退後一步,抓起汀煙的手道:“不...不必了。”
說罷,拉着汀煙急急轉身離去。
他二人本就顔色出衆,加之都身份斐然,因此這一幕落入不少人眼中。
一旁的長平思索再三,餘光瞥了眼不遠處皺眉的虞雲清,終是鼓起勇氣湊至太子身邊,輕聲道:“表兄。”
太子原本擡起來的腳步一頓,掀了掀眼皮瞧着長平郡主。
長平被他一看,隻覺一股寒意順着脊梁骨爬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太子面上的笑意明明一如既往,可她為什麼總覺得他眸中并無半點笑意?
“郡主可是有事?”太子嗓音輕緩低沉。
長平抿了抿唇,她喚他表哥,他卻喚她郡主,這是擺明了要同她劃清界限。
不過她也不在意,太子對那個女郎不是這般态度,隻除了...
思及虞歸晚,長平眼珠一轉,輕聲道:“這裡人多眼雜的,表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似是怕太子拒絕,長平緊接着便補上一句道:“是關于杳杳的。”
此話一出,便見太子眸中光華流轉,随即腳步一轉當先往門口走去,長平一怔随即快步跟上。
另一邊,虞歸晚出了承乾宮,尋了個偏僻的角落站定,伸出手在發間摸索了片刻,才抽出一根極小的白玉簪交給汀煙,道:“你小心尋個時候,将這根簪子交給崔硯,就說我遇見麻煩了,将他帶來翠微宮附近,明白了麼?”
汀煙點點頭,複又猶豫道:“可是女郎,若是被發現了...”
虞歸晚點了胭脂的唇角一勾,笑吟吟道:“我就要叫她們瞧見。”
隻是...這發現的時候得晚一些。
見她心中有數,汀煙點點頭便轉身回了承乾宮,說來也巧,原本如衆星拱月的崔硯身邊,此刻竟是空無一人,至于他一盞皆一盞地往口中灌下清酒,脖頸在空中滑動出優美的弧度。
汀煙刻意斂眉低頭,小心湊至崔硯身前道:“崔大人,我家女郎遇上了些麻煩,還請您移步一見。”
崔硯此時本就飲了不少酒,就連呼吸間都噴灑出淡淡的酒氣,聞言眉頭一僵,便緊聲道:“你說什麼?”
再一見汀煙手中那枚極精巧的玉簪,瞳孔頓時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