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通用曆136848年8月6日,這是注定被載入星際史冊的一天。
時至今日也仍舊有許多人不敢相信,蟲群居然真的要天方夜譚、前所未有的跟外文明聯姻,将他們偉大的帝權陛下與一個外族人相婚配。
許多人都提前蹲守在了婚禮直播間裡,或好奇、或看樂子、或抓耳撓腮、或探究的,倒要看看這場婚禮能辦成什麼樣。
婚禮的舉行時間被定在了星際時間傍晚5點。
這個時間點裡,大部分的星際民衆都下班回家吃晚飯了。
剛4點過時,曦霧就已經換好了全套婚服,也被摁着畫好了妝、搗騰好了發型。
因為今天的婚禮儀式要全程直播,所以曦霧的整體妝造都比較舞台化,這樣他在鏡頭裡才會更加好看。
曦霧沖着鏡子裡的自己吹口哨——誰能想到在這副華麗扮相的背後,他曦霧其實是個熱愛短袖短褲涼拖鞋的極簡主義者呢。
今天卻打扮得童話書裡的白馬王子似的,頭戴一頂珍珠水晶冠,犄角上纏着銀絲鑽石做的冰晶雪花墜,領口處别着一大塊兒菱形的金藍色星痕石,下壓一張奶白的蕾絲領巾;
衣褲的整體設計風格偏向甜美華麗的洛可可風,茉莉白色的綢緞面料,雙排寶石扣大翻領,腰際裁剪緊收,衣擺前短後長,褲腿筆直修型,皮鞋是非亮面的珠光白色。
這一身行頭,若不是曦霧的長相實在出彩,那還真穿不出效果。它穿在好看的人身上就是錦上添花,穿在一般人身上就是火裡澆油。
曦霧很榮幸自己能成為前者,而不是後者。
不過在這個時代,全身整容技術已經非常發達了,所有人都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不管是想整成芭比娃娃,還是伏地魔,還是哆啦A夢,全都沒有任何問題。
曦霧雙手插兜,在忙碌的婚禮後台中四處亂晃了一會兒。又找了把空椅子坐下,翹着二郎腿懶散地晃悠起尾巴。
他墨藍色的細長尾巴當然也沒被妝造設計師給放過,硬是給塗了層銀色閃粉,還按法麗塔的傳統給纏了一串珍珠寶石串。
曦霧在心中想着:
現在這個點,樞零也該到了吧。真不知道他今天會打扮成什麼樣,當初自己這邊提意說要給他設計一套造型時,被他給拒絕了,他說他已經有他的專屬服飾設計師了。
正當曦霧胡思亂想着,一隻毛絨大飛蛾還能盛裝打扮成啥樣時,婚禮後台一旁的短途傳送電梯打開了合金大門。
一道漆黑如夜幕般的身影從其中大步走了出來。
他的腦後懸浮着曦霧熟悉的金十字星帝皇冠冕,他頭頂的血紅色羽須也是曦霧所熟悉的,但他的長相确是曦霧十分陌生、完全沒見過的。
曦霧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當場就是一聲:“……我焯!!!”
曦霧站起身又無比仔細地看了看他,再度發出大聲驚歎:“我焯!”
四周也陸續有驚歎驚呼聲、物品落地聲響起。
樞零面無表情地看着曦霧,他嚴謹認真地向曦霧詢問:“‘我焯’在你們的語言當中,是否算是一種問候與誇獎?你好,我焯。”
“你是樞零!?不,這個說話方式,你一定就是樞零!”曦霧的心中滿是不敢置信,“可你身上的毛毛呢?你的那麼多毛毛呢?你怎麼忽然長成光滑的人樣了!而且樣子還挺帥!”
不錯!曦霧的那隻可愛的毛絨大蛾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要在今天跟他結婚的是:
一位黑色大背頭、眉鋒淩厲、眼眸猩紅、深目高鼻、薄唇微抿、下颌線硬朗的一米九倒三角身材的大長腿超級帥哥!他背後毛絨質感的黑紅漸變色蛾子翅膀上還撒了超多亮金閃粉!
若說曦霧的帥是名門正派的帥,那樞零的帥就是絕非善類的帥了。
樞零的眉尾很粗,為他英武陽剛的帝王面相憑空帶去幾分戾氣;
深眼窩裡的猩紅色雙瞳更是帶着幾分魔性,他的上睫毛粗密,眼皮像自帶了黑眼線,下睫毛又很長,有幾分哥特式的煙熏驚悚感;
高挺的直鼻下嘴闊唇薄,一副口中隻談公事、大事、天下事而絕不談私情的霸道樣;
肩寬腿長,腰身筆挺,他及地長的黑紅軟絨蛾翅就像一襲華貴的大披風,任誰一見到他,腦海裡都會浮出四個大字——貴不可攀。
可以說,樞零不管是種族、性别、面相還是氣質,都絕不和曦霧的求偶範圍有半點交集。曦霧的理想型是清純善良、白皙苗條的妙齡人類女性,樞零和曦霧的求偶訴求之間,也就一個“純”字能勉強沾邊吧。
此時,樞零有幾分奇怪地看着曦霧,他以蟲族人特有的帶着晦澀古韻的星際通用語腔調對曦霧說到:
“在你們聯盟的結婚傳統中,難道不是需要着裝成這樣嗎?我嚴格遵照了你們的《婚禮儀式指導手冊》中的内容。”樞零擡平他有且隻有的兩隻手,又腳下微動,在曦霧面前勻速旋轉一圈以作展示,“得體的發型,得體的服裝,得體的配飾,還有,如圖所示的清爽整潔的樣貌。”
曦霧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所以樞零你把《婚禮儀式指導手冊》示意圖上的臉給抄下來了,并安裝到了自己的身上???”
樞零搖頭,“不,我的臉是媽媽生的。我當然知道那隻是一張示意圖,我完全能明白‘示意圖’一詞的含義是什麼。”
“可、可是……”曦霧的手指指點點了他半天,“你不是蟲族人嗎!怎麼會擁有一張原裝的……”
“你不知道嗎。”樞零反問曦霧,“我記得你有關于我們蟲群常識的課程安排。”
曦霧一臉懵逼,“我該知道什麼??”
樞零左右環視後,靠近到曦霧身旁将一則曆史中的秘辛向他低聲道出。
“在我們蟲群的曆史上,我們曾接收過播種者文明的遺産。
“他們的許多高科技設備都更适配人形生物,所以在曆史上,在我們還無法解析出他們的設備原理、隻能粗淺地使用他們的設備時,我們選擇将他們的基因遺産也一并接收,制造出了部分具有人形的族胞,以更高效的使用那些設備。
“至今為止,我們蟲群的部分基因設計藍圖,也仍舊有對播種者文明的基因原種進行借鑒或模仿。其中就包括有我的設計藍圖,在我的設計藍圖中,我被設計有多種形态,人形态就是其中之一。
“而你們法麗塔文明,也同樣是播種者文明的基因遺産繼承者之一。星際中大部分的人形種族,都或多或少繼承過播種者文明的基因遺産。”
曦霧聽得一愣一愣的,“播種者文明?我們法麗塔也是播種者文明的基因遺産繼承者之一?宇宙中還有很多同樣接受過播種者文明基因遺産的種族?”
樞零點頭,“是的。”
“可我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曦霧仔細回憶着,“我們族中的教育課程裡,從來沒提到過播種者文明。甚至關于我們的種族起源,也隻說我們是由大地母親創生的。”
樞零略作思考後,回答曦霧:“播種者文明确實是個不該被大衆所知曉的特殊存在。”
“為什麼不該被大衆知曉?”曦霧對此大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