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封徵雪的心髒沉重地跳動,連呼吸都略微粗重起來。
蔺司沉的氣息有種很明顯的侵略感,令人很難忘記,令人本能腿軟,令人感受被掌控的戰栗。
封徵雪被那股的氣息輕撫着耳鬓的碎發,沒一會兒,耳根便覺出紅癢。
他垂下眼睫,側顔沉靜,唇角卻抿直成了毫無情感的弧度。
“你别弄了。”
封徵雪極輕地說了一句。
那股清風般的氣流很聽話,幾乎是立刻消停,溫柔地将封徵雪包裹住,似有一層薄薄的暖意。
隻不過,藥藥不吃藥也有些奇怪地回過頭來:
“啊?什麼别弄了?”
淋成了落湯雞的藥藥,看清封徵雪幹燥整齊的杏林校服,雙眼微微睜大,寫滿不可置信,于是幾乎是立刻便忘記上一個問題,萬分驚詫地問:“哇,你好幸運啊?!你怎麼全身上下都沒被淋濕啊?!”
封徵雪無言以對,隻好以冷淡為铠甲,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嗯”。
正當封徵雪不知該作何解釋,隻聽铮然一聲,一個明亮的金色卷軸出現。
每個玩家都看見,他們的團隊任務欄更新了一個新任務,任務名為:
《?/壹佰》
任務描述:
請您根據劇情提示,在100隻小怪中,選擇重傷正确的一隻。
注意:
1、您的團隊隻有一次機會;
2、若擊殺錯誤,将全員被移出副本,并将本次副本機會,轉讓給其他團隊;
3、劇情提示發放,請耐心尋找;
4、任務倒計時為一炷香。
月明歸團隊登時嘩然,即便他們都是副本老手,也從未見過這般奇特的任務形式。立刻有人抗議:
“歪?蔺司沉!你出來!我就問問你!100個選1個,換你你能選嗎?”
“平時在學校,做4選1的單選題,都頭疼得要死!怎麼現在放了假,還得來遊戲裡做100選1的單選題啊?”
“果然,我最開始的時候還好奇,為什麼這個強制本隻随機挑選100個團才能打,原來是淘汰替換制啊——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打錯了,就會被全部傳出去,去換新的團隊進來經曆挑選嗎?”
“尼瑪,蔺劍神還真是越老越變态啊?十年了,長安副本一次都沒被通關過,現在居然連開頭的門神小劇情都過不了,副本老一的Boss都不讓我們摸一下?這還有天理嗎???”
正此時。
天崩地坼,山河倒懸。
蔺司沉的私寝原是副本複刻的幻境,并非蔺司沉的真實居住地,當劇烈的震動發生,周遭則頓時被一團團陰森森的鬼氣所籠罩,那已成汪洋一片的室内,瞬間便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一般黑。
玩家們紛紛亮起系統屏,類似于拿起手機屏幕照明,便隻見那黑團團的黑氣中,隐藏着一張又一張青面獠牙的臉,嘴唇發紫,龇牙咧嘴,似乎無聲地講着些什麼……
像極了怨氣極重的惡鬼。
一百隻目露紅光的魂魄,瞬間從天花闆的破裂處瞬間俯沖下來!
藏一月身後的長劍一揮,帶着劍柄,擋住撲将下來的鬼魂,高聲向團員們解釋說:
“我問過劇情攻略組,這一百隻鬼,都是蔺劍神擊敗、馴服、收入劍鞘的各類既死Npc的魂魄!他們還能夠保有意識,完全靠着蔺司沉的靈力供養。”
俗話說小鬼難纏,這些鬼魂的攻擊力倒不至一刀緻命,隻是粘膩鹹腥的觸感,但凡一貼上玩家們的皮膚,玩家的血條上便會形成一個持續的掉血debuff。
一時之間,劍氣奔流,群魔亂舞,玩家幾乎在瞬間一敗塗地。
所有玩家們的血條就像是來了大姨媽似的,開始瘋狂掉血!
由于任務需要,隻能重傷唯一正确的小怪,才算他們通關成功,因而輸出職業的玩家們,隻能戴着武器套,輕輕地把鬼氣推開。
藥藥不吃藥正手忙腳亂地施展技能,急促地看了封徵雪一眼,畢竟他等級低,很可能被一擊斃命,然而卻隻見封徵雪的周身萦繞了層層黑霧,圍繞着他極速地旋轉起來,封徵雪單薄的身體,卻像是身處台風的風眼之處,七八股劍氣,雖圍繞着封徵雪高速旋轉,然則封徵雪卻沒受到丁點兒傷害。
于是,這人便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安靜得如同一片曠野上的雪色。
他的身上像一層套着一層晶瑩剔透的薄膜,溫暖、幹爽、無影無形。
“我去!”
藥藥不吃藥驚歎一聲,一個移形換影蹭到封徵雪的身邊去,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不是吧好姐妹,你你你,你怎麼搞的哇?”
藥藥的本意是問——你淋不到“雨”也就算了,怎麼連血都不掉的啊?
然而封徵雪既沒聽清,也沒聽懂,冷汗從鬓角滑落一滴,封徵雪眯起眼睛,詭異地抓住重點:
“姐妹?”
“呃,敬稱啦敬稱,為了避免誤會,我們花季少女,一般都管大部分男的叫姐妹,”藥藥不吃藥簡單解釋了下,又手忙腳亂地撚起一訣,選中團隊面闆裡,血量最低的一個名字,下一秒,其施展的治療技,便直接向那人飛了過去,“诶,你别打岔呀,為什麼你不掉血?怎麼做的?快教教弟弟!”
封徵雪微微挑眉,真是對這幫小女生的稱呼徹底感到無奈。
然而他更無奈的是,他根本無法回答藥藥不吃藥的問題。
此時,就聽一個男聲一語中的:“總不會是用美男計吧?這些小鬼不打長得好看的啊?”
“呵呵,胡說什麼,這合理嗎?”
藥藥不吃藥眼巴巴地,揉了揉眼睛,有點兒羨慕地看了眼封徵雪,隻見在自己系統面闆的微弱燈光下,封徵雪有些消瘦但靜美的側顔,就像一塊上好的白瓷,幹淨至極,又脆弱至極,淡漠疏離的模樣讓人很難生出狹亵的心思,卻實在是漂亮得讓人難以形容。
于是藥藥不吃藥幾乎失語,這廂又重重點頭,自問自答道:
“确實合理。”
封徵雪:……
封徵雪心髒砰砰跳得很重,的确感覺有些麻煩。
蔺司沉似乎說過說,如若自己想治好葉初涼的父親,可以幫忙開啟一個特殊的長安城副本——看蔺司沉的意思,若是玩家們在副本中有出色的表現,再加之後期封徵雪的精心調理,則葉父才能尚存一線生機。
心思流轉,封徵雪掃了眼面闆。
29人的團隊裡,已經重傷倒下了七八個,團隊血線很不健康,即使知道隻是遊戲,但逼真的打擊感,與肉/體被冷兵器搗碾的聲音依然讓人心驚。
封徵雪看了眼自己的技能欄。
一式“蘇息”默念吟唱。
須臾,七八個倒地重傷的玩家,轉瞬便被治愈。
随後,封徵雪又先後選中幾人,用一式“扶蘇”群奶過去,幾個血掉得最厲害的玩家,不僅流血被debuff立即驅散,還套上了一層薄膜,能夠短暫免疫任何傷害。
藥藥這個王牌治療都看愣了,隻見封徵雪的眼睑輕輕垂下,長睫在那清矜冷淡的眉宇間,掃出兩個明顯的小扇形,加之雪色般的肌膚正從耳廓蔓延開一股病态又美麗的粉,于是整個人的氣質便不再如往常般淩厲,而仿如頓時便籠上了一層暧.昧又溫柔的光影。
便聽一陣劇烈的歡呼,從層層黑霧中傳來,鬼叫似的!
幾個上一秒還在“嘤嘤嘤不行了”的幾個男的,皆是一個鯉魚打挺站直,擊掌碰臀,高聲慶賀:
“封大夫,你好會奶啊,繼續繼續,嗚嗚嗚嗚,單身狗終于有人奶了!”
“這下我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沒共鳴伴侶的本寶寶也不怕了——再奶一口吧媽!母親節我一定給您送外觀送坐騎!奶媽也是媽啊!”
封徵雪:……
有病?
封徵雪有些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起猛了。
不然為什麼會剛被一個妹妹叫了姐妹,又在一群大小夥子的圍攻中,莫名其妙地聽取媽聲一片?
不是很懂你們遊戲人的世界。
封徵雪這一出手,加之幾個“氣氛組”吼了幾嗓子,剛才還愁雲慘淡的團隊氛圍,瞬間萦繞上一層快活又興奮的氣息,團長藏一月突然也想是打了雞血,幹脆号召起大家:
“嗨,團隊遊戲就是這樣嘛,玩得就是一個氛圍與協作!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幹,輸出職業也都别閑着,都想想咱們該在100個小怪裡選哪個哈!”
藏一月相當有組織能力,腦回路又很很清奇,誰成想這人幹脆把99張親親券分成幾摞派人去發,每人三張,全都給團員們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