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莺再度燃起鬥志,邊抄邊琢磨曾經學過的誘人之法。
直到抄到手抽筋,輕莺擱下筆,打算明日繼續。行至窗前關緊窗子,一瞬間聞到夜風攜帶的花香,絲絲縷縷清甜芬芳,十分醉人。
這味道好香,貌似是報春花的味道。
她眼睛眨巴兩下,心裡忽然有了絕妙的主意。
次日清晨,天不亮輕莺就挎着花籃子鑽進了花園裡。
……
相府,清寂甯靜。
裴少疏漫步行于府内,無銘身為貼身護衛跟在身後,與往常并無不同。
過了一會兒,無銘終于忍不住問:“大人,昨日夜宴為何帶輕莺前往?”
“為了試探她是哪位皇子派來的細作。”裴少疏坦言道。
無銘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那個李侍郎也在二皇子府,看來這個輕莺竟是二皇子派來的!竟然企圖用美色迷惑大人,昨夜還在話裡暗示大人!”
“不是。”
“啊?”
裴少疏凝人一眼,淡淡道:“她不是二皇子派來的。”
無銘懵住:“為啥呀……”
“昨日二殿下看見我與輕莺相對而立之時,他眼中的驚訝不似作假,倒像是真的十分震驚。若是他派來的人,豈會那般失态?”裴少疏解釋說,“況且我派人打聽過,李侍郎昨日未曾赴太子的賞花宴,卻唯獨去了二皇子府上,朝中未明确陣營黨派的官員大多兩頭都不得罪,李冬再蠢也不會幹出此等事。”
“所以這個李侍郎是為了避嫌,其實早就投靠了太子?”無銘反應過來。
“嗯。”
如此說來,輕莺便是東宮那邊派來的人。
無銘腳步速度放慢,思索片刻:“屬下還有一事不明,昨夜那小細作撲過來,大人怎麼沒推開?”
裴少疏頓了頓,反問:“狩獵之時,你可曾見過被逼至絕境的獵物?”
無銘點點頭。
“與昨夜她的神情如出一轍。”裴少疏解釋到此處,沒再多言。
雖然不太懂,但無銘相信他家大人定有深意。
不遠處春光明媚,裴少疏朝花園眺望一眼,轉步前往花園散心,無銘寸步不離跟随身後。
相府花園萬紫千紅,一年四季皆有無數花卉依次綻放,春光爛漫下,園内景緻花團錦簇,群芳争豔,好一幅錦繡畫卷。
裴少疏行走其間,觀察到西側的報春花似乎減去大半,季節未過不曾凋謝,土壤中亦未有落紅,怎會平白秃了?
他眉心蹙起,露出明顯不悅之态。
府内修剪打理花草的下人都是老人,不可能胡亂修剪草木,這種情況唯有一種解釋,就是有人蓄意破壞。
裴少疏眉目覆上一層霜寒,冷聲問:“今日誰進過花園?”
負責修剪花草的蘇三娘連忙上前,欲言又止半天,吞吞吐吐說:“今兒天不亮确實有人進過園子采花……”
無銘催促:“誰進過園子你倒是說啊,還想隐瞞不成?”
蘇三娘一臉為難,早就聽說裴相把一個貌美婢女調去書房奉茶,昨夜還允許她跟随前往二皇子夜宴,擺明這小娘子正受寵呢,她哪裡敢随便告狀啊……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慌亂的腳步聲,以及帶着哭腔的求救叫嚷。
蘇三娘一愣,就瞅見采走報春花的小娘子朝這邊沖了過來——
輕莺提起裙子四處亂竄,身後追着一大群嗡嗡作響的蜜蜂,聲音震耳欲聾,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剝。
跑着跑着,就看見不遠處清冷俊逸的丞相大人立于花園内,輕莺眼睛一亮,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用盡全力沖了過去。
裴少疏皺着眉頭不明所以,輕莺也顧不上其他,直接一個跪地抱住了丞相大人的大腿,恨不能直接鑽到人衣袍底下藏起來!
一股濃郁到熏人的花香撲面而來。
裴少疏平靜冷淡的臉神色大變,訓斥道:“成何體統!”
“大人救命,有蜜蜂!”輕莺遭了罵也抱住大腿不放,“大人大人,要死了!”
無銘聽見那句‘大人要死了’兇狠吼道:“你咒誰呢!”
聽見有蜂,蘇三娘登時蹲地抱住了腦袋。
話音剛落,果然一大群蜜蜂嗡嗡氣勢洶洶而來,朝裴少疏和輕莺方向攻過來,宛若過境的蝗蟲,震得人頭皮發麻。
無銘大驚失色,當即從腰間抽出長劍,率先沖到最前方,英勇萬分大吼一聲:“大人退後,此地危險,屬下護你周全!”
怒極反笑的裴少疏:“……”
有沒有可能,把腳邊這個小細作丢出去就沒有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