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這是韓清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他有多恨這個人,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心裡就有多麼鈍痛,同時連帶着也恨極了曾經愚蠢的自己。
“……”看着眼前的幾個人,韓清的手指緊緊的握成拳。
他看見自己曾經的經紀人白契澤滿臉是血的半倚在身後的牆上,鼻子上的鏡框早已經不知道被打飛到了哪裡,那一雙銳利的眼睛透過人群執拗地盯着那一對抱在一起的男女,不卑不亢地說道:“東方雅婷,韓清的死是不是你跟你這個姘頭搞出來的。”
是了,白契澤這個人從來都是銳利又執拗,像是渾身長滿刺一樣,哪天不紮你一下就不舒服。
韓清心想。
即使是現在,落得個被一群混混圍攻的地步,他這拽的不可一世的樣子一對比對面被封辰擁在懷裡安撫的東方雅婷兩人,卻像是處境被調轉了,他才是帶着小弟揍人的老大似的。
至于對方說的關于他的死亡……從自己死後跟在白契澤身邊看着他步步調查,答案他當然已經知道了。
隻是不知道白契澤這時候問這個到底有什麼意義,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先保命麼。
沒錯,現在的韓清已經死了五年了。這五年來,他一直作為魂魄看着身邊發生的一切,然而從最開始的失望瘋狂到後來的木然接受再到現在的冷眼旁觀,隻用了一年而已。
剩下的時間,則是看着白契澤的一舉一動。他不是不想再去看看别人的,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漸漸發現,作為一個鬼魂,他能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後來,就隻剩下白契澤的身邊了。
大概隻有這個人還沒有忘了他吧。
韓清看到白契澤在他出事後堅決不配合公司事不關己凡事撇清幹系的決策,因此不到兩天後就被公司當了棄子免職。
看到白契澤搬回了很久以前兩個人合租的那套漏水漏電的老公房。
看到白契澤回了以前兩個人所在的孤兒院,坐在那裡能曬一下午的太陽,連飯都省了。
更多的時候,看到的則是這個人一門心思的查找自己死亡的真相。
當時以那個荒謬的死因作為了結,包括他的粉絲在内,所有人都信了,出言黑他的不計其數,除了白契澤。
他還清清楚楚記得白契澤指着一個娛記的鼻子罵:“除了炒作你們還知道什麼?!連死人财你都不放過,小心以後自己的骨灰被灑在當街給狗踩!”然後被一群娛記洩憤似的砸了一頭一臉的豆包拖鞋和雞蛋。
自打認識了白契澤之後,韓清從沒有見他吃過虧,所以當看到白契澤頂着一頭雞蛋液體臉上還挂着個鞋印咬牙切齒地跟那群娛記動手的時候,飄在半空中的韓清一瞬間覺得自己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哼,白契澤,韓清死了那麼多年,就算他當時是娛樂圈天王,這幾年也早該過氣了,更何況當時他還真就是個棄了也不可惜的小角色……”封辰把懷裡的東方雅婷摟的更緊了些,語氣裡充滿了不待見。
他本來就是個痞子,東方雅婷雖然嘴上責怪但心裡愛的卻就是他這幅霸道的樣子,對于這一點,馬上就要入主‘星海娛樂’的封大少爺心知肚明并且以此沾沾自喜。
“案子當時就已經結了,是韓清自己酒駕後又嗑了藥以至于出交通事故死了,你找我們又能怎麼樣?要錢?就算是阿辰之前去跟韓清講清楚我們間的關系,喝酒又吸毒的可還是韓清,你講點道理可以嗎!”
東方雅婷聽見白契澤說到自己和封辰之間的關系時用詞那麼難聽,一張俏臉像是被極大侮辱一樣氣得通紅,立刻挺身出來給自己和愛人辯駁,末了還又補充了一句:“所以阿辰派人來給你點教訓也是你逼我們的!”
韓清飄在白契澤身邊,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真想把這女人可惡而又自以為是的嘴臉劃花。
曾經以為她的天真是整個世界賜予他的珍寶;
曾經以為她的到來是自己這一輩子修來的福氣;
曾經以為她的可愛嬌俏值得自己賭上全部也要護在手心……
現在,除了幽深而陰涼的惡意之外,再沒有其他感情了。
與這個女人時隔五年的再一次見面,韓清連眼神都不想再奉上一個。
死亡的一切都要拜自己愛上眼前這個虛僞的女人所賜,曾經為了這個女人,他連放棄自己如日中天的事業都做得出來,可是本以為自己一腔愛意終于修得正果,可以和她一起走上婚禮的紅毯從此攜手一生,卻不料終究是自己瞎了眼。
“封辰,你敢說不是你指使人在韓清的車上動的手腳?你敢保證不是你的小弟換了韓清放在車上的薄荷糖!”白契澤冷笑着把調查出的真相說了出來:“在油門和離合器上動過手腳,薄荷糖被換成了緻幻藥,雖然車毀人亡之後那輛車再一次發生了引火爆炸,以至于物證被銷毀,不過你以為就天衣無縫了嗎?!”
“白契澤,雅婷跟姓韓的是訂過婚,可畢竟沒有真的領證,你不就是暗戀韓清的小gay,一而再再而三阻撓我跟雅婷在一起有什麼意思!他死都死了,雅婷這麼完美,你難道還想雅婷給他守活寡?”聽到白契澤說出的真相,封辰一個怔愣後立刻換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誇張語氣:“白契澤!你往封某人身上潑髒水也是要講證據的,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哼,是不是髒水你心裡清楚。”白契澤的眼裡帶着諷刺,看着封辰就像是看着話劇裡表現滑稽的小醜。
他的腦袋上被打破了一個洞,此時出血有些厲害,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不清了,聽到封辰的反擊,下意識就譏諷道:“我是不是gay跟你有半毛錢關系?不過我暗不暗戀韓清,跟你倒是有關,你為了東方雅婷這個賤人敢算計他,就不要怕我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