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鈴聲再度響起,展示櫃中的人們面露驚恐,他們奮力敲打着玻璃,試圖從這密閉的空間中逃離。
那悠揚的聲音在空氣中蔓延,他們的身形也随之閃爍,在物品與人形中來回切換,像是壞掉的老舊電視機。
“求你…我想離開這裡…幫幫我……”
少女臉色蒼白,渾濁的淚珠從眼角劃過,滴落在藤蔓之上,留下一道無望的水痕。
切西娅輕撫過展示櫃的外壁,那透明材質超乎尋常的堅硬。以她現在的力量,恐怕就算能打碎它,也需要一段時間。
“我…我會一直等——”
鈴聲戛然而止,那一個個鮮活的人類驟然變回冰冷的物品,收藏室内瞬間安靜下來,外界逐漸傳來嘈雜的聲響,看來客人們開始去餐廳用餐了。
确定外面沒有其他人,切西娅快步離開收藏室,閃身躲避着人群,面色如常地走進了餐廳。
“姐姐,這裡!”
陳夜興奮地沖着她揮手,看起來對昨晚的事情毫不知情。
“晚上有什麼收獲嗎?”陳夜壓低聲音,悄悄在她耳邊問,“我本來想和姐姐一起去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睡着了。”
“好像睡落枕了,起來脖子還有點疼。”
說着,陳夜來回轉了轉脖子,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回去再說這個。”
周圍來用餐的人越來越多,切西娅将話題轉移到早餐上面。在陳夜滔滔不絕的吐槽中,她快速解決了面前的食物。
供餐時間結束,管家依然穿着那件黑色燕尾服,帶領客人們穿過收藏室,來到了拍賣廳中。
對方還是那副嚴肅刻薄的樣子,似乎沒發現昨晚有人違反了規則。
兩人剛坐進包廂,侍從便敲門進入,輕薄的出價牌再次遞到了切西娅手上。
啧。
那黑白紅三色交織的圖案令人反感,她随手将其撕碎,貼心地把它們送回了該去的地方——角落裡的垃圾箱中。
客人們狂熱的情緒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反而變得更加癡迷,他們肆意揮灑着手中的出價牌,仿佛那隻是一疊毫無價值的紙片。
在衆多的拍賣品中,切西娅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肉色的觸手來回擺動着,連帶着上面由藍寶石制成的玫瑰也随之搖曳。
作為一件飾品,它被拍賣師拿着手上反複把玩,向客人們極力推銷其精緻的做工和昂貴的取材。可她卻總是想起那個可憐的孩子——
那個被囚禁于展示櫃中、渾身插滿藍玫瑰的孩子。
拍賣結束,她們又是兩手空空。在客房内淺睡了會午覺,切西娅便拉着陳夜去考察地形。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陳夜垂頭喪氣地跟着切西娅身後,百無聊賴地把玩着花瓶:“再這麼下去,任務就要超時了。”
“還來得及。”切西娅一邊說着,一邊默默記錄路上的障礙物,“今晚我會再去一次。”
見四下無人,陳夜貼到她耳邊,輕聲說:“姐姐,你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是真的嗎,會不會是你連着幾晚上沒睡覺,産生幻覺啦?”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親眼确認下那是不是幻覺。”
“厄……”
陳夜期待中又帶着幾分害怕,她猶豫半天,最後還是磨磨蹭蹭地拒絕了。
“開玩笑的。”切西娅輕笑一聲,“今晚你必須去,等東西到手就要準備逃跑了,到時候我可沒時間再回客房找你。”
“我最不擅長跑步了……實在不行,姐姐你把我留下當誘餌吧。”
陳夜哭喪着臉,一副打算英勇就義的模樣。
“也不一定真要跑。”
切西娅安慰道。
“如果計劃順利的話,我們應該能安全離開。”
哒、哒、哒。
一道矮小的身影從遠處走來,對方穿着侍從的衣服,略高的鞋跟撞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見狀,兩人立即停止交談,視線不自由地集中在對方身上。他的面容很是稚嫩,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請問,兩位客人有什麼需要嗎?”
仿佛感受到了注視,瘦小的侍從停在了切西娅面前,他擡起頭,臉上帶着标準化的笑容。
那年幼的臉龐讓切西娅覺得極為眼熟,如果他不是在笑,而是面帶痛苦的話,或許就更熟悉了……
“這位客人,您有聽到我說話嗎?”
長時間沒得到回應,侍從再次詢問。
對于孩童來說,那托盤似乎太過沉重,他努力讓其依靠在身上,不經意間露出了手腕處的圓形傷疤。
這傷疤的位置……
她明白為什麼覺得眼熟了。
這個侍從和那個可憐的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身上被插上玫瑰、留下傷疤的位置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