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頓了頓,終于點頭,開口:“我叫尤加。”
尤加,白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名字和她似乎很貼切。
這頓飯消耗的時間似乎有些漫長,兩個人都在仔細咀嚼着那些平平無奇的食材,仿佛想從煎蛋裡品味出什麼别的滋味來。
白琰沒有再說話,多說多錯,好在尤加也徹底安靜了下來。
他懷孕了。
尤加想着,淡銀色的眼瞳冷靜無比。
任務目标,和目标腹中的胎盤,要一起殺死嗎?
她坐在餐桌旁,看着天空一點點被朝陽染成金色,一并被染透的還有她的頭發,光暈打在上面也像是金色,散發着陽光暖融融的氣息。
尤加坐着,看着叫白琰的男人站着在廚房裡處理用餐後餐具上的污漬,她輕輕敲着指尖,盯着他的眼神宛如在盯着獵物。
是的,她并沒有所謂的失憶。
不過她的記憶向來都不長久,尤加的上一段記憶還停留在一次不重要的酒會上。
腳下是光潔得足以照出人影的貴妃紅石地闆,頭頂是鑲嵌着一百八十八顆鑽石的水晶燈,杯子裡的瓊漿玉液比金子還要昂貴,富豪們的名利場,而她隻是其中一朵陪襯。
富人們喜歡在格外堅硬的環境裡置放柔軟的東西,然後再看着一朵花如何在外力的摧殘下凋謝,這是他們最鐘愛的遊戲。
拿200萬星币就能玩的人命遊戲。
而尤加的任務目标就在這場酒會上,他優雅、英俊、富有,身邊圍着大量的漂亮Omega,手上也擁有着聯邦政府最急需的一批軍火,這些軍火關系到一個月後一場至關重要的交戰。
尤加隻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成為了他的妻子,他為她購買了上千種婚戒,就連婚禮上她不想穿婚紗而是選擇穿西裝這種看似荒唐的要求也答應了下來。
然後他們度過了一個很美妙的夜晚,她看見對方宛如綠寶石般的瞳孔中散發出瑰麗的色彩,像是小孩看到糖塊時的那種眼神。
當天夜裡尤加收到最終指令,開槍将沉浸在美夢中酣睡的男人射殺,提起自己的衣服跳出了窗口,沒有絲毫的猶豫。
誠然這種情況下穿婚紗是很不便的,她要感謝她的目标給了她這種便利。
這樣的任務目标之前也有很多個,過程大多類似,在任務結束之後尤加就将他們的外貌忘得差不多了,她不需要記得這些,隻需要記得從這些當中積累到的經驗即可。
她很清楚,對待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方法去接近。
即便尤加确實有些想不通,這次的任務目标為什麼會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警官。
一個Beta,手中沒有任何實權,都什麼年頭了居然還在辦殺人犯這種無聊的案子,尤加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價值,虧她在來前還認真做了功課——當時她還以為自己查到的那些資料是高明的僞裝,可現在看來大約不是。
最關鍵的是,這次的任務沒有給她約定任何時長,和以往每次的都不一樣。
隻有得到命令,才能射殺目标,這就意味着她勢必要和這個叫白琰的警官相處上一段時間了,而且還是不算短暫的一段時間。
她希望這次的任務不會太長。
與此同時,聯邦最高機密軍事處仍在找尋RM3056的下落,設計者K愁容滿面,他清楚地記得,在他最後一次與自己完美的作品接觸的時候,他下達了一個指令,還沒來得及撤回,“她”就消失不見了。
那個指令和以往不同,除了一張照片之外什麼都沒來得及加上,因為這個任務,K原本是想等到參展大賽過後再徹底下達的。
現在怎麼辦?從某種程度說,他現在隻要去那個任務目标附近守着,RM3056就一定會出現。
但是那個人……怎麼可能是能夠輕易接觸到的呢?
才兩三天而已,K就因為這件事出現了深重的黑眼圈。
再次入夜,尤加洗過澡後隻是卷着浴巾赤腳出門,白琰的家實在算不上什麼豪宅,隻有一個衛生間,而且裡面沒有按摩浴缸,生活質量由奢入儉,不過尤加還是适應良好。
機器偶爾也是要過一下艱苦的生活的。
她來到白琰房間門前站定,隔着一道門,她也能清晰得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平靜但不綿長,并非進入睡眠後的狀态。
他真的懷孕了嗎?尤加沒辦法确認這一點,但是她知道,如果不同房的話,她探查到的資料勢必會有限,雖然這次的任務隻有一張照片,但是除了扮演妻子在合适的時間殺掉目标之外,尤加還從來沒有接收過其他任務。
殺人和獲取機密,按照以前的做就好了。
她很好奇一個軍銜僅僅是少校的小警官究竟能有什麼機密,在白琰洗澡的時候,她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把整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除了一些無聊的人命案件之外她什麼也沒有發現。
也就是說留在這裡是不會有任何進展的,隻能從白琰口中獲得,可他已經封鎖了同床共枕這一條途徑,那她隻能在白天接觸了,強行和一個孕夫同床顯然是有些不合情理的。
不過讓他懷孕的人是誰呢?她在翻找房間的時候沒有在這裡找到任何第二個人的痕迹。
一夜過去,在天不亮的時候聽見外面的響動,尤加瞬間睜眼,在5s之内穿好衣服沖了出去。
正準備刷牙的白琰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她,才問:“你幹什麼?”
“陪你上班。”尤加道。
“不不不……”白琰擺手正想拒絕,下一秒他那隻手就被緊緊抓住扣在了胸前。
“你懷孕了,我不放心。”尤加的口吻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