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平穩落地。
後門口,組織的車處在啟動狀态,諸伏景光坐在開着窗的駕駛座,諸星大拿槍守在敞開的車門口,看到安室透懷裡抱着的小孩子時,他一愣。
“這是島田龍生的女兒。”簡單解釋了一句,安室透放下小女孩。
諸星大看了眼小女孩,眸光有些複雜。
警笛聲穿破了夜空,數輛警車包圍了酒店,消防車也在火勢最猛的地方停下,訓練有素的消防員迅速拿着消防設備出動。
再不離開連他們也會被堵在這裡,但是安室透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對另外兩人說:“再等一下。”
兩人順着金發青年的目光看向黑暗中遙迢的長空。
那個grigri并沒有被回收,或許是時間來不及了。
憑借良好的視力,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白色的身影沖破12樓的窗戶,急速墜落到六七樓又減緩——
安室透心理一驚,萊蒙竟然選擇了無防護措施直接跳,隻靠着繩索減緩墜勢。
3樓到5樓的火勢更猛了。但是白色的身影并沒有停頓,如飛蛾般穿透火海,白色衣袂燒起火光,仿佛張開的血色翅膀。
如一支白羽箭穿破火光,少年輕盈落地,匕首利落地劃掉燃燒的袍角。他取下手套,擡起手,指尖從眼尾下抹過,手指上的血迹在雪白的皮膚上留下流雲般的紅痕。
銀發上用作裝飾品的紅色串珠繃斷了一側的固定物,一顆顆圓潤的小珠子綴在少年一側鬓角,一團雪氣裡洇開點點紅墨。
火光在他身後燃燒,夜風吹開鬓發,被幾個人注視着,他竟像是有幾分害羞似的抿着唇笑了下。
“我們得快點走了,警察很快就會到這邊。”
知花裕樹自顧自走到停着的車子旁,竟然被他最好的朋友攔住了。黑色長發男人目光猶疑,沉聲道:“……你是誰?”
諸伏景光的疑惑緊随其後:“你是萊蒙?!”
哪怕是在這樣緊迫的、空氣裡還漂浮着濃煙味道的環境下,安室透也不由覺得一陣神清氣爽。
——你們也覺得很離譜吧!
“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萊蒙是也。”知花裕樹沒意識到他們在驚疑個什麼東西,隻是覺得自己的朋友們似乎都不太聰明的樣子,明明都認識過了,才過去兩天就不記得了,還要他再自我介紹一次,不過沒關系啦。
他會包容(嚴肅)。
“不過其實我一開始想要的代号是琴酒來着……算了,不說這個了。”
不,這個倒是說一說啊!
沒有時間再給他們耽擱了,諸星大讓開位置,讓知花裕樹上了車。那小女孩也想跟上來,被知花裕樹制止了。
少年低垂眉眼,将小女孩輕輕往後一推,眼角的淚痣在火光裡明明滅滅。
他沉聲道:“别過來,這邊不是你……”安室透跟在他身後上車,把他擠到了車後座,打斷了他的吟唱。
知花裕樹頑強地伸長了脖子裝完這段他從經典警匪電影裡學會的話——
“……可以涉足的領域,到此為止吧。”
諸星大體貼地等他說完才關上車門。
不遠處的聲音混着夜風從打開的車窗飄進來。
“那邊好像還有人!”
“快點!”
“3隊帶人到後門處!先疏散無關人員,搜尋是否還有被困人員!”
諸伏景光啟動了車子,從車子的後視鏡可以看到大火的火光正漸漸趨小,滿身灰塵血漬的小女孩安靜地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着他們的車子。
而小女孩的身後,許多警察和消防員正朝着她的方向跑來。
諸伏景光從裡面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瞳孔一縮,快速移開目光。
确實,這種發生了爆.炸的現場,他們會出現在這裡也不足為奇。
……
“島田龍生被殺了,吉永太郎的叛變成功了。”離開豐島區的路上,諸星大和最後才沖出酒店的兩人分享情報。
島田龍生是在5樓被殺的,諸星大親眼目睹了他的死亡,那場燃起的大火也和這件事有關。
這個結果也在知花裕樹的預料之中,從他前期的調查就能察覺到,吉永太郎各方面的能力都要比他老大強得多,他本人又是那種很有野心的類型,造反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整起事件中,唯一可憐的隻有那個才六歲的小女孩。那個年紀,她并不知道父親在做的是什麼樣的事情,而母親又早早過世……從今晚開始,她的人生注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知花裕樹沒有辦法幫她,他隻能用這雙手盡可能把她推到更幹淨的地方。
不管怎麼說,boss交代的任務算是順利完成了。
車子裡陷入了沉默。
諸伏景光專心開車,諸星大原本就話不多,此刻長腿一支閉目養神,安室透也沒什麼話好說,拿了車上放的備用醫藥箱給自己處理傷口。
因為傷在手臂,纏繃帶有些不方便。
知花裕樹看見了,躍躍欲試地要幫他。
那雙極漂亮的眼睛懇切地望過來的時候,這世上想必沒幾個人能狠心拒絕他的請求。
安室透:“……”
要不他還是幫對方把那張醜面具找回來吧,他現在覺得那玩意兒看習慣了也挺好的,卧底本來就不容易,何必還要再上強度。
知花裕樹接過繃帶幫安室透處理傷口,他垂下眼睫,目光專注,像是不經意地忽然用閑聊的口吻問:“說起來,你們中誰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