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蒙的眼睛裡流出淚來。
他不知道是情緒所至還是單純的因為太久沒有眨眼的原因。
這兩顆該死的眼球明顯是當下破局的關鍵,達蒙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變成刀刃的手臂上,械化還沒解除,隻要手臂能夠重新動彈,他就能精準無誤地刺中那兩雙死氣沉沉的灰色眼球。
随着注意轉移到手臂之後,達蒙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幻境裡。
他的意識從失控的身體内抽離,在周圍盤旋後化作鷹又鑽進了械化的手臂裡。械化的刀鋒成為了他的眼睛,刀背是他新的身體,和手腕相連接的刀柄則是他的腿腳。而意識是他的翅膀。
達蒙邁開了他新的腿腳,身體如玄月弓起,意識在瞬間展翅,他的眼睛死死地對着那兩雙眼球沖了過去。
在眼球與大腦鍊接的最深處,達蒙看見那兩雙眼睛不斷地放大,直到眼珠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他新的眼睛和那兩雙眼球似乎融為一體。
再然後呢?
“嘭!”
達蒙的眼前一片鮮紅,他聽到了眼球炸開的聲音。
像是踩爆的氣球,又像是因過熱而破掉的水泡。
他的世界天旋地轉,最終停在了眼前的天花闆上。
達蒙倒了下來。
那兩雙灰色的眼球從門縫裡啪叽一聲掉了下來,達蒙擡手捂着自己也跟着破裂的眼球,卻笑出了聲。
他殺死了那兩雙眼睛,代價是一雙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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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眼球的話後蘇薄皺了皺眉道:“把你放到額頭能看到關于怪物犬的信息?”
眼球見蘇薄聽懂了自己的話,高興地叽了一聲,随後滿眼期待地看着蘇薄。
蘇薄沒有說話,她當然不會輕易就相信了眼球的話,尤其是在親眼見證了眼球從自己手中将灰灰吃掉之後。
李憫人見蘇薄沒有回答後自然也知道蘇薄的顧慮。
但坦白來說,李憫人也不想替蘇薄承擔風險,更不可能說出願意把自己當做試驗品測試眼球話的真實性。
二人在沉默中僵持着,而眼球顯然看不懂二人之間的小九九,隻是疑惑地盯着沒有動作的蘇薄。
現在距離結束這場遊戲就差臨門一腳,隻要能解決掉天台的怪物犬,說不定就能在天台找到離開的關鍵。
不管怎樣,天台非搜不可。
蘇薄不是沒想過硬闖天台。
但天台的怪物犬屍體太多了,鐵釘并不适合進行這樣一對多的戰鬥。一旦鐵釘刺進其中一具屍體内沒來得及收回,蘇薄就不得不面臨赤手空拳戰鬥的窘态。
這裡的屍體大約是蘇薄他們在走廊遇到的怪物犬的六七倍,有一部分是她殺死的,還有一部分應該是其他劣等種解決的。但不管他們是怎麼死的,如今都回到了天台上。
蘇薄看了看身側的李憫人,又将視線挪向了他的額頭。
額心的位置太過緻命,一旦眼球心懷不軌,蘇薄也不敢保證能在眼球動手前救下李憫人。
算了,李憫人比較好用。
蘇薄歎了口氣,抓起了地上的眼球對李憫人說道:“在這裡等我。”
感受到蘇薄視線以為自己必定會被當做小白鼠的李憫人:“啊?”
他看着似乎準備離開天台的蘇薄,瞬間明白了她的打算。
“你要去抓人?”
蘇薄點了點頭,見李憫人打算跟着自己,立刻阻止道:“你不能動了,呆在這裡,你的眼球已經死了。”
灰灰死了,誰也沒法保證李憫人跟着離開後還能不能回來,會不會被困在新的樓層裡。
李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天台密密麻麻的怪物犬屍體,心知自己确實不能跟着蘇薄繼續行動,便咽了口唾沫點頭同意了。
“早點回來啊姑奶奶,指不定啥時候就活過來了。”李憫人邊說邊沖着天台外拱了拱頭。
蘇薄點頭,轉身便沿着樓梯向下走去。
見蘇薄離開後李憫人嘻嘻笑了一聲,随後靠着牆壁坐了下來。
這是他第二次看着蘇薄離開了,第一次是蘇薄想抛下他自己去驗證猜想,而第二次是蘇薄不打算用他做實驗。
想通之後的李憫人心情大好的翹着二郎腿晃動起來。
“年輕人還是心腸軟。”李憫人嘀咕道。
心腸軟的蘇薄捏着眼球回到了六樓,犧牲李憫人的收益太低了。
如果眼球是想害他們,李憫人死後她就不得不一個人對付可能被驚醒的怪物犬,還随時會有被後來的劣等種撿漏的風險。她不喜歡做虧本的買賣,李憫人現在活着比死了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