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蘇薄目光的李憫人重重點頭:“啊!”
眼球一下子活絡過來,它跳上李憫人的褲腿順着爬到了他手上,然後對着蘇薄的手叫了一聲。
蘇薄伸出手,眼球又跳到了蘇薄手上,随後跳回李憫人手上。
蘇薄:“我拉着他?”
眼球高興地跳了跳,随後跳下來重重撞向李憫人。李憫人配合着退了一步。眼球又依次撞向了李憫人的四肢和頭,李憫人眨了眨眼又退了兩步。
蘇薄:“我打他?”
眼球扭了扭身體叽了一聲。
蘇薄:“有人打他?”
眼球為難地叽了兩聲,左右看了看後跳上了男人的屍體,将自己放在男人的眼睛上。
蘇薄見狀想到了眼球之前寄生的那對夫妻:“那對夫妻打了他?”
眼球上下晃了晃身體。
還不等蘇薄說話,李憫人便恍然大悟道:“所以我本來是她的狗,但是她父母把我打斷腿砍了頭趕出去了?”
“啊呸,我的意思是外面的怪物本來是她的狗。”
“叽!”眼球贊賞的看了李憫人一眼。
蘇薄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
“所以除了蘇薄,我也有一條狗?這裡的每個參與者都有一條對應的狗?”李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堆積成山的怪物犬屍體,語調難得的傷感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怪物犬出現在樓道裡,很有可能是不想讓他們“回家”,回到那個會被折磨控制的家裡。
但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殺了它們一次。
它們的屍體回到了天台上,卻還是願意帶他們離開——隻要他們能找到對應的那個它。
“走吧。”蘇薄很快從沉默中恢複了過來,一切都隻是遊戲場的設定,如果不是眼球的提示,他們很有可能會第三次殺死怪物犬,然後被困死在遊戲場裡。
而且還有一種可能,他們本可以更早就通關遊戲。
在第一次遇見怪物犬時,如果撲過來的怪物犬隻是想抱他們呢?
那是不是意味着,當時如果能不躲開,就能被怪物犬帶上天台通關。
惡劣的遊戲。
比這群被稱作劣等種的人更惡劣的上等人。
“既然确認了它們不會傷害我們,就一個個找過去。”蘇薄率先走向了天台。
天台的風很大,随着風裹挾而來的是屍體的腐臭味和血腥味。蘇薄的頭發被風吹起,站在她身後的李憫人有種蘇薄随時會被吹走的錯覺。
蘇薄養過狗。
在末世的時候。
那是一隻變異犬,組織的人都說它會因為生物本能咬死蘇薄,但蘇薄制服了它,給它帶上了嘴套。蘇薄會用獵殺到的喪屍和其他變異動物的晶核喂養它,最後它成了她唯一的同伴。
蘇薄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她說不清是哪種不舒服,但她現在心情很不好,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遊戲場。
眼球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每個人對應的寵物狗,蘇薄和李憫人自然也不知道。
他們隻能踩着屍體爬到屍山頂端上,認真從屍體堆裡将怪物犬的身體一個個翻出來仔細查看。
大部分怪物犬的都沒有頭,隻有少數長出了殘缺的肉球腦袋。它們的四肢錯位,尾巴像耗子的尾巴一樣光溜溜的,沾着血和碎肉。它們的爪子上沒有指甲,肉墊破損,肉從身體裡面翻了出來,但也許是因為它們本質上隻是安全員設置的數據,所以腐肉上沒有生蛆。
蘇薄在心裡數着數,她不知道自己對應的寵物犬是哪條,但她猜測正确的屍體會在她觸碰時有所反應。
他們沉默着在屍體山裡扒拉着屍體,李憫人将從屍山上抛下的屍體拖到為數不多的空地上擺好,直到天台已經沒有能站腳的地方,他不得不将屍體重疊起來安放。而此刻眼前那座屍體山看上去和之前并沒有任何變化。
七十二隻,他們已經從屍山上刨下了七十二隻怪物犬的屍體了。
肉眼無法看出掉了七十二根頭發的腦袋有什麼變化,因為頭發太多了。對于此刻的蘇薄和李憫人就是如此,屍山上的屍體太多了。
李憫人由于安放屍體頭上已經冒出了汗水,背也被浸濕了大半,不知是不是錯覺,眼前的屍山似乎比最初變得還要高大。
天黑了。
屍山遮天蔽日。
這不是李憫人的錯覺,屍山膨脹了起來。蘇薄終于想起來他們忽視了什麼。
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