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昭遠哥一個趙總,親疏盡顯。
趙原青在這句話裡聽出譚铮的立場和态度——他對任昭遠有意思。
那又怎樣。
任昭遠從來不缺追求者。
趙原青在認識任昭遠的時候、追求任昭遠的時候、和任昭遠戀愛的時候甚至兩個人結婚後,任昭遠身邊都沒有斷過愛慕的人。
但和任昭遠在一起了的,隻有他趙原青一個。
他最是知道任昭遠對追求者一貫冷淡拒絕的态度。
從兩個人吵架分居再到離婚,趙原青雖然因為知道任昭遠的性子不敢逼得太緊,但從沒放松過對任昭遠周圍人的注意。
他們分居的事小範圍傳開時,就有許多人上趕着到他這裡或者任昭遠那裡試探,誰都沒得到過一個好臉色。
離婚後覺得有機可趁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可但凡對任昭遠示愛過的,有哪一個能有丁點機會嗎?
康佑在商界的地位遠在他之上,财力雄厚,單身離異,連身材長相都不差,給任昭遠送的東西從幾百萬美金的無油祖母綠到幾百元的新鮮紅玫瑰什麼都有,想盡了辦法讨人歡心,任昭遠一次都沒收過。
想到這裡,趙原青本能的惱怒漸漸散去,打量了打量面前的譚铮。
的确是衣冠楚楚,難得的年輕有為且外貌出衆,可惜任昭遠從不是會在乎這些的人。
趙原青整了整結婚時任昭遠送他的腕表,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不知道譚總是從哪裡聽來的傳言,不過具體原因我和昭遠清楚就好。說到離婚,過日子總有摩擦,和好後自然會複婚。有時候分分合合是情趣,譚總不懂也正常。”
“呵,”譚铮微垂着眼直視趙原青,“是嗎。”
明明譚铮除去這輕巧又無意義的幾個字什麼都沒說,可趙原青就在這一聲淡嘲輕諷裡、在他逼視似的眼神下難以自控地再次升起惱怒,像被看透了所有挫敗和裝腔作勢。
放在以前趙原青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有一天居然會在一個二十啷當歲從沒放在眼裡的人身上感覺到威脅和輕蔑。
譚铮定定看着這個自己曾經最羨慕的人、這個任昭遠曾經深愛的人,忽然覺得他面容可憎、一無是處。
起初知道任昭遠離婚時譚铮不願意在背地裡探究任昭遠的隐私,也不想從别人嘴裡聽些沒依據的話,一直沒找人查過。
飯局有人八卦胡扯起來,譚铮從來都第一句就叫停,他管不了别人的嘴和背地裡的舌頭,但起碼得讓那些人知道,任昭遠的議論不是随口随地想說就說的。
他不愛聽。
後來還是靳士炎忍不住弄清楚了來找他,說可能不夠詳細,但絕對是事實,問他想不想知道。
想。
關于任昭遠的任何事,譚铮都不可能不想。
當時聽完後譚铮好一會兒沒說話,靳士炎感慨了幾聲,想緩和緩和氣氛,說:“換個角度還要謝謝趙原青,如果他不作死沒這檔子事,那你這輩子都沒戲。”
當時有沒有回答譚铮忘了,但他想法沒有變過。
慶幸自己居然還有可能是真的,永遠不可能感謝趙原青也是真的。
甚至可以說,他恨趙原青。
恨他擁有自己夢寐以求的卻不知珍惜,恨他把任昭遠的自尊和感情碎在地上任憑走過的人一腳一腳碾進泥裡。
現在,還恨他道貌岸然,撐着自己的那點面子不敢在外人面前承認真相,甚至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些混淆事實的話。
不論任昭遠是因為什麼沒有把事情擺出來鬧開,趙原青借此想把做過的事遮掩過去就是得寸進尺。
但凡趙原青對外承認過,許多言語不至于傳得這麼難聽。
“譚铮。”
譚铮的神情在轉身的一瞬軟化:“昭遠哥。”
任昭遠沒給其他人眼神,徑直走向下車的譚許清讓她趕緊坐回去,瘦長手指扣在副駕車門把手上,說:“走吧。”
譚铮斜眼掃過後視鏡,趙原青的車就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雪後的天車相對少,行駛速度都慢,一直跟着走走停停的車就顯得格外惹眼。
任昭遠上車後先電話談了一個活動的開辦事項,現在正和譚許清說去了設計園之後需要做什麼。譚铮安靜聽着,任憑那輛車跟在後面,收回視線沒再看。
這個設計園譚铮隻來過一次,還是因為一個合作商恰巧和這裡的設計師約好過來面談,譚铮陪着一起來的。之前任昭遠剛創業時的工作室譚铮倒是去過幾次,不過現在已經閑置了。
當時過來的時候任昭遠也在,兩個人簡單打了招呼,然後任昭遠忙他的工作讓别人過來接待,他道謝後繼續陪那個合作商選鑲嵌。
轉眼就是兩三年。
譚铮挺想一起進去看看的,如果任昭遠有時間親自帶譚許清熟悉環境,他還能跟着和任昭遠多待一會兒,聊幾句,時間如果能拖到中午說不定還能吃個飯。
可惜還有工作。
任昭遠看譚铮下車,還以為他有時間,聽他說下午再來接譚許清,才知道他特地下來隻是為了往裡送幾步。
“如果你下午時間不湊巧我就讓人送她,放心吧。”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譚铮說,“下午有時間,剛好順路送你回去。”
“我一會兒有事,下午不在,你接譚清就好。”任昭遠略一停頓,“今天的事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譚铮微怔:“沒有。”
任昭遠沒再多說:“路上滑,慢點開車。”
“好。”
他走的時候,趙原青那輛火山灰保時捷就停在園外。
車窗落下一道細窄縫隙,似乎短時間内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今天的事給你添麻煩了。”
——“不好意思。”
譚铮兩腿交疊,向後倚靠在沙發上:“這個數字就是我們給出的最大誠意,貴司如果不滿意,我隻能說很遺憾。”
助理緊張得小腿都快抽筋了,還要拼命繃住表情,在忍不住的前一秒假裝低頭看文件,瞪得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
副總剛剛見縫插針問他譚總為什麼會忽然親自下場談判,是不是哪裡不滿意,她也不知道啊!
看譚總這會兒風雨欲來的氣場,救命......她剛剛在外面說話聲音是不是有點大了?泡的咖啡合不合口?
還有譚總之前不是說這家公司是同期最好的,讓副總他們就算多磨十天半個月也要把股份談到手嗎?這個數還遠沒高到他們的預期點啊!怎麼就快進到不行拉倒的階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