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修士的威壓順着聲浪震蕩而出,飛舟船頭那個元嬰中期的魔修面色倏變,又想起己方數量,神色稍霁。
他道:“不知舟上是哪位道友?”
誰跟魔修是道友?
郁之虞自忖即使他自報姓名了對方也不會讓路,他懶得與之多費口舌,直接選擇不回答,隻忙着在飛舟前後左右四處布下簡易陣法,将原先的防禦陣法加固。
元嬰中期魔修隻謹慎了數息,見飛舟上無人回答,一股惱恨自心間湧上,黢黑的眼瞳染上一抹血色,他擡手往前一劃,密語傳給另外三名同伴,“殺。”
魔修之所以一直被诟病被排斥,并非他們修魔那麼簡單。
魔修修行所産生的魔氣由大部分戾氣構成,他們的負面情緒會被無限放大,從而感染腦子思維,使其變得沖動易怒肆意殺戮。
低階魔修基本會順從本能去殺去搶,高階魔修則有保持清醒的特殊手段。
他們的修行方式與妖修有些類似,隻修身不修心,但他們百無禁忌不擇手段,更擅長奪取,奪取修為靈氣乃至靈根壽元。
一對四是無法忽視的劣勢,郁之虞試圖将這種劣勢變小。
神識捕捉到元嬰中期魔修的密語,截斷那密語的同時,郁之虞的殒月劍脫手而出襲向飛舟右側羊身人面的狍鸮。
狍鸮不緊不慢,伸出人手一般的前爪抓向殒月劍,劍身被縛,殒月劍的劍尖距離其面門僅兩寸有餘,卻沒能繼續向前刺去。
他無聲咧嘴,露于唇外的猛獸利齒更加清晰。
郁之虞神色不變,殒月劍的劍身迸發出凜冽劍意,其上金雷竄上狍鸮的前爪,冰系大妖化形時留下的一縷寒氣趁勢鑽入。
狍鸮感覺到一股麻意,前爪微松,那劍借這瞬間的破綻長驅直入,劍尖切斷其右側利齒,刺入面門,再從腦後鑽出。
不等狍鸮有所反應,殒月劍順着那切口向另一側削去,再迅速一挑,大半個腦袋向上飛出,暗紅色的血霧揮灑,将狍鸮那似嬰兒般的啼哭聲截斷。
狍鸮的眼睛長在腋窩之下,郁之虞這一劍并未将之徹底殺死,而是徹底激怒了對方。
狍鸮趕忙伸手撈回自己那飛起的大半個腦袋,卻又被伺機而動的殒月劍斬落雙臂,劍氣的餘威将腋窩處的眼睛瞬間報廢。
一切發生得太快,重傷的狍鸮躲閃不及,另外三個方位的魔修也反應不及。
狍鸮的血淅淅瀝瀝如雨滴下,路過飛鳥被那血澆個正着,慘鳴一聲直直從雲間墜下去。
心随意動的殒月劍趁機結果的狍鸮,屍首被劍帶回,郁之虞來不及細看,将之收入儲物袋内。
一切發生得太快,飛舟上的築基修士們雖然沒看清,但不妨礙他們知曉郁之虞瞬息之間滅殺一名妖修,不由士氣大振。
惱怒的情緒占據了另外三個魔修的大部分思維,但還保留着最基本的判斷能力。
郁之虞這一招雖然占了先發制人的優勢,但他們屬實沒想到會有劍修如此棘手,隻一個照面便解決了己方一名元嬰期妖修。
他們确信飛舟上這個絕非昆侖劍派的化神修士宴洄。宴洄殺人,隻需第一劍便可将他們四個瞬間斃命,從來不需要使出第二劍,更不用趁他們不備去偷襲。
話雖如此,元嬰中期魔修表情肅穆,眼前飛舟上這個就算不是宴洄,也至少是個元嬰期。
元嬰期劍修。
上個金丹期劍修都有些棘手,在他們四個的圍攻之下還能突圍逃出,現在這個元嬰期的劍修明顯會更加棘手。
魔修開始懷疑讓他們四個來截殺昆侖劍派飛舟的家夥定是不安好心。
思考是一件好事,但這裡是瞬息變幻的戰場。
郁之虞不知道魔修們在想什麼,也不關注,殒月劍在他的授意下攻向左側妖修。
後方魔修試圖支援時陡然往後仰頭,避開了一道劍光,驚魂甫定地看着那雪色倏地消失。
郁之虞眼眸微垂,唇邊溢出一點可惜之意,又迅速收攏心神,将本命劍再次藏入雲層裡,伺機而動。
而被殒月劍直指的妖修堪堪避開要害,傷在側肋,熱血揮灑,被其迅速捂住。
不能迅速結果這兩個,一對四的劣勢隻是變成了稍微好看一些的一對三。
郁之虞足下輕點,從甲闆躍至妖修處。
他的行為很直接,明晃晃告訴對方,他要再殺一隻修魔妖修,當着另外兩個魔修的面。
船尾魔修一踏而至,踩進了皚皚白雪裡。
為首魔修身形一動,則是慢了一瞬,身後有劍出現,悄無聲息的殺人之劍從後心襲來,卻隻有“叮——”地一聲,沒能順利穿透。
郁之虞将修魔妖修與船尾魔修一起拖入了冰雪世界裡,遙遙看着為首魔修身後那平平無奇又鏽迹斑斑的鐵劍。
那劍太過樸素,仿佛凡世鐵匠鋪随手撈來的一柄,沒有任何記憶點,郁之虞甚至沒能從中感受到任何劍意,隻有一股難掩的魔氣。
雲層裡隐藏許久的落日劍迅速鑽入冰雪世界,其上寒氣萦繞,與這個飄雪的世界瞬間融為一體。
隻有血霧在雪中揮灑、滴落。
滾燙的暗紅的血迹,裝點着這裡。
旁邊是需要郁之虞保護的飛舟,即使他力戰兩魔修,為首魔修也有莫名出現的人相幫,他也沒有放松絲毫警惕。
悶哼聲近在咫尺,郁之虞卻隻聽清飛舟正前方那個魔修的謾罵聲。
“終狷——!”為首魔修暴跳如雷,卻又奈何不得偷襲者。他雖有防禦法寶将那些攻擊中的大部分擋下,但每次閃躲都失敗,身上還是留下了些細小傷口,使其越發氣急敗壞。
是沒有聽過的名字。
是幫手嗎?但那為首魔修看起來認識那鬥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