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的蘇瑾舟伸了個懶腰，手腳并用地努力爬到床邊，把腳指頭戳進棉拖裡，步伐沉重地走向坐在梳妝台前的柏月明。

他彎腰俯身将下巴搭在柏月明肩上，鏡中照映出他們的面容，忽略自己毛毛躁躁如雞窩般的頭發，隻注意柏月明的美貌，傲嬌地說：“我老婆真好看！”

自從他拉着柏月明拍了上百張照片後，柏月明就不再恐懼照鏡子了，甚至很熱衷于打扮每日坐在梳妝台前打扮自己，然後拉着他問好不好看，不知今日怎麼想起讓他這個笨手笨腳的人來動自己的頭發了。

他拿起桌上的木梳，動作輕柔地捧起一縷縷秀發，為柏月明細緻梳理着，起初他還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梳落幾根頭發，後面才發現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柏月明及腰的長發，絲滑柔順的可怕，待到梳完的時候，隻會發現一處打結的地方都不曾存在。

“令人羨慕的發質，不像我，每天梳頭都在打結。”蘇瑾舟發自内心地感慨道。

“阿舟不必為此憂心，任憑你再邋遢不修邊幅，我也不會因此而厭棄你的。”柏月明調笑道。

不過他終究也還是沒有讓蘇瑾舟為自己束發，或許是真擔心蘇瑾舟把他的頭發弄得一團亂，甯可召喚了一個紙人來幫他，也沒有再讓蘇瑾舟碰一下。

大清早從溫暖小窩裡被撈出來的蘇瑾舟這下不爽了，他嘟囔着嘴抱怨道：“壞鬼！明明就打算自己弄，還不讓我睡覺。”

“我隻是希望阿舟在我身邊，同我多說說話。”柏月明的笑容中洋溢着幸福，“哪怕隻是簡單地為我梳梳頭，都是極好的。”

“好好好～隻要月月喜歡，我當然都陪着。”蘇瑾舟應聲附和，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不過話說回來，這紙人你是怎麼弄出來的呀？這麼大一個，跟真人一般大小。”

“是我生前的侍從所化。”

蘇瑾舟剛準備張嘴補充一句“我也想要”，但是在聽見柏月明的回複以後，半張的唇又立馬緊緊閉上。

“他們随我入葬，我自然不能虧待他們，便把他們的靈魂抽離出肉身，做成了紙人，永遠伴随我。”

“轉世投胎有什麼好的，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前塵忘盡，說不定還要再經曆一次前世的苦難，不如做鬼來得逍遙。”

“我向來不會虧待忠心追随我的人。”

柏月明的頭發已經束好，他起身牽起蘇瑾舟的手，道：“但阿舟若是喜歡，我可以将他們送予你。”

蘇瑾舟連忙回絕：“這倒不必，那些都是追随你許久的，給我多不合适啊！”

擔心對方多想，他又說：“再說了，我們夫妻之間，分什麼你我啊！你的就是我的。”

如他所料，這話果然把柏月明哄心情大好。

“阿舟，你能這樣想，我真的好生歡喜。”

柏月明是歡喜了，蘇瑾舟卻沒有，視線越過對方，他恍惚看見了畫工精湛的紙人臉上流下兩行血淚，又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那是絕望的靈魂在無聲的悲鳴。

早上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又風平浪靜了些許時日，變故卻驟然而至。

蘇瑾舟的本意是想再盡可能的多刷一些好感度，以确保後面完成演繹分更加穩當，所以沒同意系統所提議的提前逃跑激怒反派。

可事情的不對勁就是從他身上的傷好了開始的，自那時起柏月明也不知道在發什麼瘋，夜夜向他索取，每次都要把他折騰到倒頭就睡的地步，才肯罷休。

他一想拒絕，柏月明就會軟硬兼施，用盡各種手段勾引他就範，可恨至極！！！

他不是毫無疑慮，隻是每晚都困到眼睛睜不開，惰性一上來就想着明天再說，明日複明日，直到某個偶然被噩夢驚醒的半夜……

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身側，發現空無一鬼，才迅速爬起身，披了件外套，在房子裡四處尋找柏月明的蹤迹。

蘇瑾舟：系統，柏月明去哪了？

系統：【抱歉宿主，這回我也沒有權限知道了。】

聞言，蘇瑾舟心裡咯噔了一下，甚至顧不得自己凍的有些僵硬的雙腿，向後踉跄了兩步，卻撞上了一句冰冷僵硬的軀體。

“怎麼醒了？”柏月明将蘇瑾舟頭頂翹起的毛輕輕撫平。

蘇瑾舟雞皮疙瘩起了滿身：“做噩夢了，夢見……高考沒考好……最可惡的還是你！”

他轉過身，咬牙切齒：“剛想找你求安慰的，結果你不在，我就起來找你！”

“柏大人真是事務繁忙啊～半夜三更還不見蹤影～”他故意陰陽怪氣，試圖套話。

然而柏月明神色如常，回答也很有技術含量：“阿舟是在擔心我嗎？”故意把重點轉移到其他對方。

蘇瑾舟識趣，沒再揪着不放，真要是戳穿了柏月明，吃不了兜着走的必然是他這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