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少爺可是平陽城首富宋家的二公子宋曆棠,你說話最好放尊重些。”
“哦,宋師兄好。”
黎昭耐着性子配合幾個小家夥,打了聲招呼,便不再理會他們,重新坐回凳子上,端起湯碗。
誰想那宋曆棠卻不依不饒找起茬來,伸出手一把奪過湯碗,揚手将熱湯潑到黎昭頭上:“新來的,你什麼态度?”
突如其來的熱水澆得黎昭忍無可忍,擡手給了宋曆棠一巴掌。
扇完巴掌,黎昭有些後悔,本想着做個好脾氣的卧底,沒想到第一天就打了人。
既然如此,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吧!
他撥開鬓邊濕漉漉瀝着湯水的發,環顧四周,确認了飯堂中隻有宋曆棠和他身後的幾個仆從後,對準宋曆棠的腹部猛踹一腳。
橫豎是個外門弟子,想來也掀不起什麼浪,黎昭不慣着這位少爺。
畢竟自己是來當卧底的,不是來點頭哈腰當孫子的。若是這會兒便由得個外門的毛頭小子欺壓,日後在崇雲宮怕是會過得很憋屈。
他可過不得憋屈日子。
“你……你……”宋曆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腦袋發懵,小臉煞白,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沖着黎昭啐道,“我呸,下賤東西,你怎麼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什麼都幹得出來,所以今後你最好别招惹我。”黎昭揪住宋曆棠的衣襟,将他提起,湊在他耳邊輕聲道,“還有,我叫黎昭,不叫‘喂’,也不叫‘新來的’,你給我記好了。”
宋曆棠雙腳離地,頓時慌了神,兔子似的胡亂蹬着腿。
他身旁幾個小跟班也慌張起來,拽胳膊的拽胳膊,拽腿的拽腿,分明是救宋曆棠,卻硬生生擺出了要将宋曆棠五馬分身的架勢。
見宋曆棠掙紮個不停,黎昭難得發了善心,大人不記小人過,松手放開了宋曆棠。
宋曆棠學了乖,灰溜溜竄到幾個小跟班身後,便要離開。
“等等,少爺。你瞧,大師兄來了!”阿福忽然指向門口,道,“他一定會替我們做主的!”
宋曆棠轉過頭,果見蕭問澤已來到飯堂門口,剛要向師兄告狀,卻聽得黎昭可憐兮兮搶先開口道:
“宋師兄,我錯了,你能不能别欺負我?”
“呦,這是做什麼,剛見面就掐架?”蕭問澤抱着胳膊,往門口的空桌上一坐,樂颠颠準備看戲,忽想起自己身為大弟子的職責來,站起身,走向二人。
“我——”
宋曆棠剛要辯解,黎昭打斷了他的話:“大師兄,是我的錯。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頂撞了宋師兄兩句,惹他生了氣。”
“你裝什麼裝,你方才——”
“宋師兄,對不起。”黎昭依舊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同時向他遞去威脅的眼神,“以後你再怎麼罵我,再怎麼用靈石砸我,再怎麼用熱水潑我,我都絕不會說什麼。”
黎昭倒也不是在撒謊。
宋曆棠有些心虛,但仍梗着脖子,勢必要在這場争論中扳回一局:“可是你也——”
“哎呀,好了好了。”
這回是大師兄打斷了他的話。
眼見得二人要吵起來,蕭問澤連忙和起稀泥,抓過黎昭和宋曆棠的手,碰在一起:“都是同門,别傷了和氣。”
宋曆棠抵觸地抽回手,卻被黎昭一把握住。
黎昭眨巴眨巴眼睛,言辭懇切:“大師兄說的不錯,同為外門弟子,日後少不得要互相幫扶。宋師兄,我們好好相處吧?”
說着,黎昭眉眼彎了彎,手中力度卻加重幾分。
宋曆棠痛得五官擰成一團,卻不敢說什麼,忙不疊點了點頭:“行……我們好好相處……”
雖然不服,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新來的是個硬茬,若是自己惹惱了他,指不定他真能把自己這隻手給捏碎。
黎昭這才松開手。
宋曆棠當真怕了這個新來的家夥,鐵青着臉,敢怒不敢言,在幾個跟班的簇擁下忿忿離開了。
“宋曆棠那個小家夥,錦衣玉食慣了,性子嬌縱些,不過本性不壞,你别同他計較。”蕭問澤掏出張幹淨帕子,替黎昭擦去滿頭的水,“日後他若再招惹你,你便去找孫長老,他負責管教外門弟子——當然,也可以來找我。”
“好,多謝師兄。”
黎昭聽話地點點頭。
在小鬼頭面前發發狠便也罷了,在蕭問澤面前,他還得繼續維持乖巧形象。
“大師兄,掌門找你所為何事?”
蕭問澤風輕雲淡地回答:“沒什麼事,今日不小心炸了清宵殿,師父他老人家罰我把門規抄五十遍。”
炸塌了一個大殿,居然隻罰抄門規?
若是在魔教,早就被挫骨揚灰了。
這懲處未免太寬松,難怪這個蕭問澤如此散漫。
雖心裡覺得罰得太輕,但黎昭仍裝出一副深感同情的模樣:“五十遍,要抄很久吧?”
“誰知道呢,總之我是不會抄的。”蕭問澤聳聳肩,“我欠師父五百遍經書,欠空蟬師叔二十六篇檢讨,都沒抄呢——手長在我身上,我執意不抄,誰能奈何得了我?”
黎昭無言以對。
死皮賴臉到了一定程度,确實沒人奈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