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貌。”
蕭問澤本着将“臭不要臉”四字貫徹到底的原則,沖着霍起做了個鬼臉。
大抵是已經見怪不怪了,霍起懶得搭理他,撇着嘴把臉扭到一旁,眼不見心不煩。
黎昭頓時對這位二師兄肅然起敬。
霍起雖然嘴臭脾氣爆,渾圓的身闆看上去武力也不高,但光憑能忍住不用鞋底子抽蕭問澤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是個狠人。
不折不扣的狠人。
這樣的狠人,做什麼都能成功的。
早知如此,當時就不該傍着蕭問澤這個上蹿下跳的野猴,白白浪費了兩天時間。
黎昭後悔萬分。
從二師兄霍起那兒套話,似乎才是更明智的選擇。
不過霍起此人謹慎多疑,貿然套話必定招緻懷疑,還是等進入内門後再慢慢接近他更妥當。
在這方面,花照衣的叮囑倒是沒錯——
小心謹慎,伺機而動。
在黎昭對霍起動心思的時候,霍起也看向了他:
“黎師弟,既然你已經成功引氣入體,便可以正式開始修行了。現在大約到了午正,半個時辰後,也就是未初,教習長老會在論劍台傳授外門劍法,你若有空,便去跟着學。我還有事,就不送你過去了——你自己可認得路?”
“昨日大師兄帶我認過路,沒問題的。”黎昭點點頭,唇角微揚,一副乖順喜人的模樣,“今日多謝霍師兄教導,日後我定勤加修煉,将來若學有所成,必會報答師兄。”
“哪裡需要你的報答,你有這份心就好。”
霍起道,覺得這個乖巧聽話的外門小師弟越看越順眼,懊惱起方才同蕭問澤打賭時無心中對這位師弟潑了冷水。
沒準這個小家夥真能進入内門呢。
他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麼,一旁臭美開屏的蕭問澤湊上前,一把攬過黎昭,便往空渺谷的出口走。
“你二師兄不送你,有我這個大師兄呢。”
“好,多謝大師兄!”
這是黎昭嘴上說的。
你愛送不送。
——這是黎昭心裡想的。
此時此刻,黎昭已在心裡将蕭問澤這個無所事事的野鶴閑雲置于“無用之徒”一列,徹底抛棄了日後從他身上套取秘法情報的計劃。
前幾日每當他旁敲側擊着詢問起崇雲宮七七八八的内門功法時,這厮便顧左右而言他,甚至連自己學過什麼都說不出來。
沒準他壓根都不知道“微明決”是什麼。
還是霍起更有用些。
“你送個屁,給我回來——我有話要問你。”霍起揪着蕭問澤的腰帶,硬生生把他扯回來。
“霍大管事,這是要審我啊?”蕭問澤不明所以,怪聲怪氣道,“大人盡管問,小的一切從實招來。”
“大前日,九月初六,你為什麼會炸掉清宵殿?”
“不是說過了嘛,烤紅薯的時候不小心把丹爐給炸了。”蕭問澤道。
然而霍起聽罷卻一言不發,隻是面色冷峻地盯着蕭問澤,豆大的眼睛中閃着精光,銳利目光恨不得将蕭問澤穿透。
“好吧好吧,其實不止烤了紅薯,還烤了隻野山雞——不過都沒吃到。這種小事,沒必要深究吧?”
“别扯皮了,大師兄。昨夜有個負責修繕清宵殿的弟子告訴我,丹爐根本不是從内部炸碎的——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行吧,還是瞞不過你。本打算先自己調查,等有進展了再告訴你的。既然你問了,那我就直說了——”
蕭問澤聳聳肩,說着,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張被燒焦到隻剩半個巴掌大的字條。
他把紙張遞給霍起,正色道:
“我懷疑崇雲宮内有人心懷鬼胎。要麼是叛徒,要麼……是細作。”
“細作”二字讓黎昭心中駭然,不由做賊心虛起來,下意識地低下頭,目光躲閃。
随即他反應過來,清宵殿被炸那日,自己剛入門,這件事他們怎麼也懷疑不到自己頭上,便又擡起頭。
黎昭自認方才的動作不算明顯,偏偏引起了蕭問澤的注意:“阿昭,怎麼了?”
“我……”黎昭急中生智,低着頭故作局促狀,後退幾步,“二位師兄商議要事,我覺得……作為外門弟子,我不該聽。我這就去論劍台,不打擾二位師兄了——我保證,絕不多言。”
說罷,不等他們答話,“識趣”的黎昭快步離開了此處。
——等走出一段距離,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後,他又悄無聲息地折返回來,尋了處足夠聽清二人聲音的隐蔽草叢,鑽了進去。
隻聽霍起說道:“這種材質的紙張,的确不是庫房裡所供的那幾種之一。‘初六……清宵……’這字迹也陌生——所以那日你去清宵殿,就是為了找出寫下字條的人?”
“自然。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時辰,所以我初六那日一早就躲進了清宵殿的大丹爐裡,準備等他們到來後,抓他們個正着。
“誰知等了半晌連個人影也沒有,我剛要出去透透氣,突然聽得爐子外頭‘轟’一聲巨響,我就暈過去了。”
“你倒是膽大,就憑這張燒得隻剩幾個字的字條,便隻身去了清宵殿?倘若遇到危險,憑你現在的——”
說到此處,霍起忽然沒了聲響。
怎麼不說了?
我還等着聽呢。
黎昭好奇得緊,忍不住偷偷探出半截腦袋,往二人所在之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