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說什麼?”
方才那句話宋曆棠說得好似蚊子哼哼,黎昭沒聽清,便問道。
練劍練久了,胳膊和手腕都有些發酸,他于是甩甩胳膊,活動活動手腕,好讓自己放松下來。
便是這麼個不經意的動作,吓得宋曆棠頓時渾身一激靈。
前幾日的遭遇曆曆在目,他連忙捂住了臉,接着又慌慌張張捂上肚子,最後猛然醒悟,僅憑兩隻手,捂哪兒都無濟于事,便一溜煙躲到樹後,探出半個腦袋說:
“我……我想讓你放棄下次内門選拔。我是認真的,隻要你答應,你想要多少靈石都可以……”
“不行。”黎昭幹脆地拒絕,懶得同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小混賬白耗時間,轉身朝其他方向走去,“我不答應。”
他堂堂魔教少主,有着用之不竭的魔石和天材地寶,可不稀罕什麼破爛靈石。
“對你又沒什麼壞處……”宋曆棠見他走了,便要追上去,卻又怕再挨一腳,隻好躲在樹後遠遠地喊,“你考慮考慮嘛!”
“不考慮。”
黎昭道,頭也不回地将他甩在身後。
“呦,黎師弟,宋曆棠那小家夥這麼快就纏上你了啊。那小子資質一般,年年考核都是墊底,偏偏仗着自己家有錢,四處招惹别人,你别搭理他。”
黎昭沒走幾步,原本離他較近的一個修士湊了過來,顯然是目睹了二人的交談。
他頗為憤慨地對宋曆棠大嚼舌根,試圖與黎昭套套近乎,随後好奇問道:“他都同你說什麼了?”
黎昭自覺沒什麼可瞞的,如實道:“他讓我放棄下次選拔。”
修士“诶”了一聲,手托下巴思索起來:“這倒怪了,你放棄選拔,對他有什麼好處?”
你問我,我問誰去?
黎昭心中感慨這崇雲宮真是遍地話痨,道了句“我不知道”,草草結束交談,随後便置對方于不顧,準備繼續練習。
那修士卻一頭鑽進牛角尖裡去,死揪着這個問題不放,喃喃道:“莫非是想在選拔中拿個好位次進内門?不應該啊,外門有好些實力強勁的弟子,這次可都卯足了勁準備進内門。他不同那些人争,同你一個新人争?”
聽到此處,黎昭這才正眼看向這個修士,朝他笑了笑,問:“師兄方才說,外門有許多實力強勁的弟子,不知都有哪些?”
“嗯……當前外門中實力最強的,當屬廖星眸廖師姐,上次選拔開始時她恰好下山去了,這才沒能進内門。其次是……”
修士剛掰出一根手指,連第二個名字都沒來得及說出,便被李教習喝止住了。
“讓你們練習,不是讓你們閑聊的!”
那修士聞言,當即閉了嘴,腳底抹油,耗子似的灰溜溜竄到别處去了,隻留黎昭孤身一人站在李教習面前。
黎昭面不改色扯謊道:“長老,方才我有些不解之處,便向那位師兄尋求解答,并非閑聊。”
“有問題來問我便是。那是個不成器的,你問他,還不如自己琢磨。”李教習點點頭,倒也沒再同他計較,“你初來乍到,這套劍法對你而言,想來的确是有些困難。這樣吧,我先教你最初級的劍法,你一步一步慢慢來,切莫心急。”
“多謝長老,不過這套劍法,我已經記住了。”黎昭道。
李教習沉吟片刻,眼前這個少年既然能在短短時日内成功引氣入體,想是有些悟性,或許确實可以直接掌握這第三部劍法。
于是他解下自己的佩劍,遞到黎昭手中:“你試試。”
黎昭接過劍,擺開架勢,回憶着方才所學的動作,揮舞起來。
劍随意走,意随心動。
氣若流雲。
黎昭心中默念要訣,然而長劍出手時,卻并不是在随雲而動,一招一式都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更像是在撕裂雲層。
饒是如此,這一套劍法施展下來也還算流暢,然而臨近收尾時,黎昭踏出的右腳卻不慎踩中了一塊石子。
石子滾動着,連帶着他的身體也在瞬間失去平衡,向後傾倒。
哪兒來的破石頭?
黎昭另一腳立刻蹬住地面,身體順勢後仰,同時緊握劍柄,翻動手腕,用劍尖點地,黎昭則借力穩住重心,利落地将身形一轉,穩住身體的同時也接上了先前的動作。
這套劍法算是有驚無險地完成了。
黎昭沒把這塊石頭當回事,收了劍便朝李教習走去,然而人群卻忽然騷動起來。
一個女修大步流星地走來,手裡提溜着個亂撲騰的家夥,将他扔到李教習面前,義憤填膺道:
“長老,我看見了,是小棠師弟故意朝新來的小師弟那兒踢石子!”
宋曆棠“哎呦”了一聲,蜷着身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神飄飄忽忽,不敢擡頭看幾人,嘴裡嘀咕着:“我沒有,廖師姐,你不要亂說……”
“哼,你還狡辯。”女修蹲下身子,揪住宋曆棠的耳朵,“我廖星眸平生最讨厭偷摸做壞事的人,更讨厭做壞事不承認的人!”
“哎呦,師姐,痛……我沒有,真的沒有嘛……”
黎昭見此,忍不住嗤笑出聲。
宋曆棠這使絆子的方式,未免也太低劣太幼稚了,低劣到他根本不惱,隻覺得可笑。
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眼前這個女修。
——方才那修士口中外門弟子中實力最強的廖星眸。
隻要自己的實力超過她,想來便能穩操勝券。
得找機會探探她的虛實才是。
“師姐,宋師兄想必也是不小心,沒關系的。”黎昭做起爛好人,和氣道。
“好吧,既然小師弟你不介意,那我便不摻和啦。”廖星眸這才松開揪着宋曆棠耳朵的手,沖着黎昭揚起笑臉,“小師弟你放心,日後若有人欺負你,盡管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