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銅雞張開尖喙,低頭将周遭的鍋碗瓶罐全啄入腹中。
“這個是‘自動清洗雞’。”傅驚鳴介紹道,“别看它體型不大,腹内卻連通着靈池,别說這區區油污,便是魔氣也能祛除幹淨。我跟你說啊,它……”
傅驚鳴平常說話都是一副懶懶的腔調,介紹起自己制作的靈器來,倒是精神百倍。
不過黎昭壓根沒專心聽,隻在心裡感歎這傅驚鳴給靈器起的名字真是千奇百怪。
等那“自動清洗雞”把東西都清洗幹淨後,傅驚鳴将它們都收回儲物袋,取出一隻飛鷹,将黎昭載到了藏經閣。
藏經閣無人看守,隻進門處有本冊子,進入的弟子需在其上登記姓名,才可入内。
黎昭提筆時留意看了眼,上一回有弟子來這裡,已是幾個月前的事。
“小師弟,我還有事,不陪你了。别在裡面耽誤太久,記得去論道堂上晚課。”
傅驚鳴說罷,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又折返了回來,叮囑道:
“還有,藏經樓的第五層你可不要去。那兒算是禁地,布了陣法,過去有好多弟子因為好奇誤入那裡,被陣法所傷。”
說這番話時,傅驚鳴那張慣常沒太大表情變化的寡淡面孔上,浮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但黎昭并未在意,滿心都撲在“禁地”二字上。
藏經閣内的禁地,定然存放了崇雲宮的機密。即便秘法不在其中,他若能從中竊得些許情報,也算小功一件,免得義父對他失望。
“師兄放心,我定不會做逾矩之事。”
他笑眯眯地陽奉陰違,雀躍的心早已按捺不住。
同傅驚鳴道别後,黎昭立刻推開厚重的大門,走入藏經閣中。
比經卷典籍先入眼的是漫空飛塵,人尚未完全進入藏經閣内,腐木的氣息已撲鼻而來。
或許是年久失修,每走一步,木地闆便嘎吱叫上一聲,頗有幾分凄怨。
藏經閣共五層,每層都擺滿了書架,架上密密麻麻,分門别類排列着各式各樣的典籍,道法心經,劍譜體術,丹方藥方,乃至天南海北奇聞異事之類,應有盡有。
雖未抱希望,他還是逐層将所有書籍挨個查找一遍,不出所料,沒看見“微明決”,甚至連相關的字樣都沒能瞧到。
這一遭看下來,幾個時辰很快便溜走了。在書海裡泡得暈暈乎乎後,黎昭确認了四周無人,走上通往第五層的樓梯。
走至拐角處,他忽聽得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着,五層傳來交談聲。
黎昭連忙止步,屏聲靜氣,側耳聆聽。
“這地方壓根沒人來,沒必要用僞形符吧?”其中一個說道,聲音模糊不清,分辨不出性别與年歲。
另一人随即開了口,聲音竟同前一人完全相同,唯獨語氣上有些差異。
“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些為好。”
“行吧——他死了嗎?”
“沒。這厮命大得很,拖出來的時候還有氣。這會兒被送去了醫廬,有那裴商清照料着,定是死不掉的。”
“那姓裴的當真礙事,有她在,但凡有一口氣,都能被她給救活過來。要我說,不如把她一并幹掉。”
“不妥。隻死一個人,還能推說是意外,查上幾天,查不出結果,大抵也就作罷了。若是接二連三地有人死亡,他們定會起疑。”
“那你說怎麼辦?崇雲宮人多眼雜,又不能明目張膽對他下手。”
“不如……找個機會騙他下山,在山下把他給——”
“咔嚓!”
随着樓梯處傳來異響,二人的談話戛然而止。
聲音來自黎昭腳下。
黎昭本想趁着他們沒發覺,找個隐蔽的角落躲藏起來,誰知自己才剛邁開步子,腳下的木闆便咔嚓斷成兩截,他的一隻腳也好死不死卡在了地闆裂縫裡。
“誰?”其中一人警覺起來,繃着聲音問。
黎昭急中生智,模仿起老鼠的叫聲。
“吱吱吱——”
“耗子而已,何必大驚小怪。”另一人輕吐一口氣,道。
“你耳朵有毛病吧,這麼蹩腳的僞裝也聽不出。那是個屁的耗子,一聽就是人叫的。我去看看。”
随着一陣沉重腳步,黎昭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朝他靠近。
“誰在那兒?”
見勢不對,黎昭拔腿就跑。
然而老舊的木制樓梯經不住折騰,他沒跑幾步,樓梯“嘎吱嘎吱”慘叫幾聲,頃刻間四分五裂。
黎昭踩了空,倏地墜到四層,摔得七葷八素,一屁股跌坐在碎木片中,眼睜睜看着那個身影從樓梯斷裂處一躍而下,落到他面前。
哦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