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商讨一番後,霍起決定帶着趙世樓前往秘境尋人,讓蕭問澤這位傷殘病患繼續窩在這雲霧缭繞的富貴溫柔鄉裡,安撫這群惶恐不安的小家夥。
廖星眸這位提出關鍵線索的大功臣則被趙世樓勒令接着回去紮馬步,幾番争取無果後,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黎昭本被安排在此陪同蕭問澤,但他實在擔心燭凰那厮會順嘴把他當卧底的事情抖出來,于是扯出一大堆諸如“願為崇雲宮安定貢獻微薄之力”此類冠冕堂皇的理由,毅然提着劍跟上了霍起二人,以便見勢不對随時滅了燭凰的口。
密道的入口位于空渺谷一個極不起眼的石壁之中,石壁因久經風霜而布滿裂痕,其上爬滿叢生的藤蔓。
有一處藤蔓看起來較别處稀疏些,一根帶刺的枝條上挂着一小片紅碎布,想是從宋曆棠衣服上勾下來的。
“這裡就是密道的入口。”
霍起摘下碎布片,扯開此處稀疏藤蔓。
便有一道狹窄的縫隙顯露出來,觀其大小,僅容得下一人側身通過。
趙世樓自告奮勇做前鋒,勉勉強強把自己塞進了狹窄走道中,同時不忘感慨道:
“空渺谷這麼大,這密道又這麼隐蔽,宋師弟居然真的能找到,還挺有本事。若換做是我,即便知道空渺谷有密道,也未必能尋得此處。宋師弟看上去膽子不大,他一個人,當真敢鑽這裡來?”
他的話雖無心,但一旁兩個聽者倒是留了意。
宋曆棠獨自一人能找到這裡嗎?
便是找到了,他敢進入這黢黑的洞穴嗎?
定是被人慫恿撺掇而為之。
“想是那玉佩對他而言的确很重要吧。”黎昭沒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随口說道。
霍起不置可否,隻冷哼一聲,擡腳朝窄縫中跨去,而後不出意料卡在了洞口。
看着面前這個正側面差不多寬的溜圓石墩子奮力和窄縫搏鬥,黎昭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憋住笑,趙世樓卻沒忍住,喉嚨中蹦出一兩聲嗤笑。
“笑你祖宗,我自有辦法。”
霍起罵道,從袖中抖出一張符紙來,身體洩氣似的快速縮扁,很快整個人都變得幹癟精瘦,輕而易舉從鑽進窄縫中。
趙世樓頭一回見到這場景,當即驚呼起來:“居然還能這樣!”
“不過是張普通的易形符,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霍起搡了趙世樓一把,催促道,“這符的持續時間很短,快些往裡走。”
待霍起進入窄道後,黎昭也跟着鑽了進去。
這段狹窄通道沒有延續太長,随着幾人步步深入,密道兩側漸漸變得寬敞。
洞内本就光線微弱,拐過一個彎後,便徹底什麼也看不見了。
“這就是通往妖谷禁地的密道啊,怪陰森的。”趙世樓第一次進到這裡,饒有興緻地東敲敲西打打,“說起來——二師兄,那個傳言是真的嗎?”
“什麼傳言?”
霍起用靈力催動幾張照明符,符紙泛着幽幽靈光,飄飄悠悠環繞在幾人身側。
“我聽說,當年大師兄就是因為被三師兄騙進了妖谷禁地,才……”
趙世樓的聲音在狹窄走道内回蕩,被兩側石壁撞得稀碎,七零八碎地灌進黎昭的耳朵裡。
隻顧埋頭走路的黎昭一下子擡起頭來。
“咳,那都是胡扯。”霍起當即幹咳一聲,打斷他的話,“他們混說,你還真信啊?以後誰再傳謠,我就撕爛他的嘴!”
這話勾起了黎昭的好奇,雖想知道大師兄經曆了什麼,但又不願表現得太過在意,于是拐彎抹角地問:
“兩位師兄,三師兄是誰?我好像到現在都沒見過呢。”
霍起的腳步頓了頓,随即從鼻腔裡發出沉悶的冷哼聲:“哪兒有什麼‘三師兄’,便是加上你,師父也隻有五個徒弟。”
黎昭默默揣度着這番話,覺得怪不是滋味。
“便是”二字用意頗深,話裡話外都透露出幾分對他的不情不願不接受。
這是還把自己當外人呢。
趙世樓倒好心,湊到黎昭耳邊,小聲解釋道:“那位‘三師兄’早就離開崇雲宮了。”
“是外出曆練了嗎?”黎昭問。
“是背叛了崇雲宮。”
在趙世樓回答前,霍起先開了口。
說着,他停下腳步,轉向趙世樓,面色冷峻:
“趙師弟,以後說悄悄話的時候記得帶上腦子,注意一下距離,離這麼近,我可都聽見了。
“還有,那個人已經離開崇雲宮,你最好當他已經死了,今後不要再提。”
趙世樓自知失言,連聲答應,生怕再次招來二師兄的責罵,在接下來的路程中都乖乖做了啞巴。
霍起二人不再言語,留下好奇心泛濫的黎昭揣着一肚子疑惑,抓心撓肝地胡猜亂想。
走出密道時,黎昭心裡已經編排出了不少故事,然而都随着密道外瞬間包圍來的濃重霧氣煙消雲散。
熟悉的惡臭撲鼻而來,似乎比上次更為濃烈。
他環顧四周,自己正身處一片深林中。
深林紫霧彌漫,妖氣濃烈,似乎正是選拔那日林楓所指的禁地。
燭凰所附身的那條巨蛇,就是從這裡鑽出來的,被他擊傷後,又逃回了這裡。
霍起掏出探靈符。
符紙從霍起手中浮起,朝着某個方向緩緩飛去。
探靈符能夠探測出修士的存在,妖谷禁地中沒有其他修士,因此探靈符所飛往的方向,定是宋曆棠所在之處。
各種野獸的嘶吼近在耳側,幾人跟随着探靈符,沒走幾步,便有妖獸朝着他們撲來。
作為浮舟長老的親傳弟子,趙世樓還算有些真本事,三拳兩腳撂倒了幾隻攔路的妖獸,紅色弟子服逐漸變得斑駁:
“此地兇險,就宋師弟那本事,怕是兇多吉少啊。”
“探靈符有反應,說明他還活着。”霍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