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學嗎,不如加入我們合歡宗,我教你呀。」喬琚唇角輕揚,轉瞬間化作一縷輕煙,飄出窗外,「少主快些開門吧,别讓你那位如意郎君等久了。」
什麼“如意郎君”,分明是個讨厭鬼。
黎昭腹诽着,拉開門。
讨厭鬼笑吟吟站在門口,長身玉立,背負輕劍,一襲白衣襯得其飄然若仙。
可惜他臉上那副欠揍的表情很快将身上為數不多的仙氣給驅逐出去,蕭問澤伸着脖子,朝黎昭屋裡張望:
“阿昭,方才聽見你屋裡有說話聲,莫不是在屋子裡藏了個美人?”
“怎麼會,自然隻有我一個人。第一次和師兄們一起外出執行任務,我有些緊張,這才自言自語說了那些話。”
黎昭解釋道,忽想起喬琚那本秘籍還在桌子上,連忙上前幾步擋在蕭問澤面前,胡亂掃視四周,找了個話題轉移其注意:“呀,師兄這把劍可真漂亮!”
雖是硬找的話題,黎昭這般誇贊卻的确是出自真心。
蕭問澤在崇雲宮内時從未佩劍,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蕭問澤将劍背在身上。
之前無意間從蕭問澤寝居的儲物櫃中瞥到這把劍時,見其覆滿灰塵,隐隐可見鏽迹,以為隻是把廢劍,沒想到竟這般精妙——劍身細長通體銀白,流光環繞其間,似雲霧缭繞于清泉之周,絕非凡俗之劍。
「當然漂亮,這可是“斬白虹”。」腦中響起喬琚的聲音。
「你認識這把劍?」
「當然,這可是修仙界第一鑄劍師無明真人飛升前所鑄的最後一把劍,我見過一次,絕對不會認錯。十四年前仙盟大比上,仙盟盟主将其作為彩頭,贈給了當年的奪魁者——你這位師兄,的确有些本事。」
蕭問澤?奪魁者?
黎昭看着面前連發冠都沒戴正的大師兄,很難把這兩個詞聯系在一起。
十四年前,蕭問澤大抵也就十二三歲,年紀輕輕便能在高手雲集的仙盟大會上奪魁,可堪稱是天才中的天才,在修真界必定頗負盛名,可他此前卻從未聽說過此人名号。
「蕭問澤曾在仙盟大會上奪得魁首?不可能吧……我怎麼未聽說此事?」
「那時候你才幾歲,不知道在哪條河溝裡玩泥巴呢,當然沒聽說過。」喬琚道,「他是須鶴的弟子,自然實力不俗,能赢得仙盟大比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倒是少主你,作為他的親師弟,連這都不知道,是和他不熟嗎?」
「不算不熟,但也不算太熟。」
「所以,你在崇雲宮這麼長時間,都在做什麼?」
「……」
喬長老,你非要把天聊死才肯罷休嗎?
黎昭底氣不足地回應:「自然是有自己的計劃,不該問的别問。」
“不過是把普通的劍罷了,沒什麼稀奇的。”
以蕭問澤的性子,有這麼一把上乘的劍,早該尾巴翹上天,嘚瑟起來了,這會兒卻人模狗樣地裝謙虛,淺淺勾了勾唇,語氣平淡。
“你若喜歡,我便将它送給你,就算作是我這大師兄的一番心意。”
“這是大師兄的佩劍,我怎好收下呢。”
黎昭推辭道,眼睛卻直勾勾看着斬白虹,越看越覺得移不開視線。
哪個劍修不想擁有一把趁手的絕世名劍呢?
自己在崇雲宮内所用的都是些渡了靈氣的普通鐵劍,但凡受點大的沖擊,便成了廢鐵。
大半年下來,他的劍已經接連崩碎了好幾把,早就想換一把好劍了。
崇雲宮劍廬中倒是有些不錯的靈劍,隻是現下由百仞峰主掌管——百仞峰主與掌門須鶴有過龃龉,連帶着對他們這幾個掌門親傳弟子也态度惡劣,自然不會讓他們輕易挑選。
“也罷,等鳳林城的事處理完,我帶你去奉天的仙市逛逛,給你挑件趁手的武器。”蕭問澤沒再同他在佩劍之事上客套,一手搭上他的肩,“至于現在,該啟程去姑韶山了。”
走至客棧外,黎昭才發覺已經到了傍晚。連綿不斷的陰雨終于消停下來,天邊漫上一抹霞色。
霍起二人早已準備完畢,都在客棧門口等候他們。
想是等得不耐煩了,霍起抱着胳膊來回打轉,活像個旋轉的木陀螺。傅驚鳴則歪倚在柱子旁,饒有興緻地估算着這位陀螺師兄究竟要轉多久才會發暈。
“久等,我們來了。”
“呦,可算把這尊大佛請出來了,真不容易。”霍起睨着黎昭,擡起手,用力擊了幾回掌,“事不宜遲,出發吧。”
随着拍掌聲落下,不遠處有蹄聲啪嗒啪嗒作響,“咴兒咴兒”的叫聲此起彼伏,由遠及近。從客棧後院被小厮牽至前門的,是幾頭威風凜凜的毛驢。
“鳳林城有規定,非必要不得在城内随意使用術法。”霍起道,牽過其中一頭驢,靈活地翻身上了驢背, “這座客棧恰好還剩三頭驢,可供我們代步。”
見另外兩人也都騎上驢,孤零零站着同幾頭驢大眼瞪小眼的黎昭弱弱舉起手:
“師兄,可是我們這裡一共有四個人……”
“我這驢體格壯,背兩個人不成問題。”蕭問澤道,說話間往前挪了挪,拍了拍身後的空處,稍稍向黎昭處俯下半個身子,伸出手,淺笑盈盈。
“阿昭,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