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有師兄們在呢。”蕭問澤看着黎昭那張被慘淡月光襯得蒼白的臉,放軟了聲音,帶着點安撫的意味,嘴角卻噙着些許戲谑,“抓我袖子可以,當心别把衣袖扯滑落了,我可不想深更半夜裡衣不蔽體,有傷風化。”
黎昭意識到蕭問澤是在揶揄他,卻敢怒不敢言,悄悄摸摸撇了撇嘴,半羞半惱地松開手。
真是的,早知道不裝了,白讨個沒趣。
傅驚鳴則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目光在黎昭和蕭問澤之間轉了個來回:“你倆感情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師兄弟就是親兄弟,親兄弟感情好是自然的。我同你們倆難道感情不好?”
“好個屁,誰要同你做親兄弟?”霍起直翻白眼,嘀咕道。
“親不親兄弟的先别管……這地方不對勁。” 傅驚鳴忽然停下腳步,擡手打斷了兩個師兄的對話。
他舉起手中圓盤,其上流轉的符文倏地明亮起來,靈氣浮動于其表面,發出低微而急促的嗡鳴。
“我們入了法陣!”
仿佛是為了印證傅驚鳴的話,幾人腳下的土地深處發出窸窸窣窣的悶響。
“喀——喀——”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泥土被強行破開的悶響,毫無征兆地從四面八方響起。原本沉寂的地面,劇烈翻騰起來。
一隻隻沾滿濕泥和蛆蟲的蒼白手掌,猛地從地下探出。
是屍傀。
“小心!” 蕭問澤猛地将離他最近的黎昭往自己身後一拽,掄起斬白虹,用劍鞘生生拍飛腳邊已經彈出半個身子的屍傀的腦袋。
“離火!” 霍起反應稍慢一拍,但動作卻毫不含糊,雙手飛快結印,數張符箓瞬間從他袖中飛出,爆發出熾熱的紅光,形成一圈熊熊燃燒的烈焰。
幾隻試圖撲上來的屍傀撞在火焰上,發出凄厲的嘶嚎,瞬間被燒成焦炭。
傅驚鳴也念起法訣,手中圓盤瞬間膨脹變大,化作一面流轉着青光的盾牌。
無數屍傀如同潮水般從地下湧出,嘶吼着,咆哮着,拖着殘破的軀體,撲向四人。
“該死的!怎麼越打越多!” 霍起又甩出幾張符箓,暫時清空了一片區域,但看着周圍依舊密密麻麻湧來的屍傀,忍不住咒罵,“這鬼地方到底埋了多少人?!”
離火符陣不斷燃燒,将靠近的屍傀化為灰燼,但符箓的靈力消耗極快,火焰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傅驚鳴揮舞着盾牌,艱難地抵擋着來自側翼的攻擊,同時還要分神用盾牌邊緣猛砸靠近的屍傀,動作略顯狼狽。
“铛!铛!铛!”
尖銳的骨爪狠狠抓在盾牌上,發出刺耳聲響,盾牌上添了不少深深的凹痕。
傅驚鳴被震得手臂發麻:“力氣真不小,我這麼結實的盾,怕是都扛不了多久。”
“你其他法器呢?”
“都塞儲物袋裡了,這會兒我哪有工夫慢慢掏啊!大師兄,你幫我擋……”傅驚鳴漸漸體力不支,隻得暫且貓在盾後喘會兒氣,轉頭向大師兄求助。
一回頭便看見蕭問澤和黎昭背抵着背,後者劍出如飛,将四周的屍傀全都劈成兩半;而前者也沒閑着,雙手緊握斬白虹,将剛從土裡冒出頭的屍傀一個個敲回去。
這是做什麼?打地鼠嗎?
傅驚鳴腦袋裡冒出一團霧水:“哎呦,大師兄,你把斬白虹當燒火棍耍呢?怎麼不拔劍?”
蕭問澤動作一滞。
傅驚鳴的喊聲像尖刺,猛地紮進他的心中。
“我……拔劍?”
蕭問澤有些恍惚,看着手中的斬白虹,手不由微微顫抖起來。冰冷的劍鞘貼着掌心,涼意幾乎要滲進骨血裡,原本還算輕巧的劍身,此刻卻重若千鈞。
黎昭感受到背後蕭問澤的猶疑,這無疑是方珂所言最好的證明——蕭問澤沒有靈力,是個廢人。
他還想再次驗證一番,因而故意旋身錯步,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與蕭問澤的距離,将他完全暴露在幾隻撲來的屍傀面前。
幾隻屍傀嘶吼着,利爪直抓蕭問澤要害。
蕭問澤握着劍鞘的手指關節捏得死白,眼中的慌亂劇烈翻騰着。
他死死盯着斬白虹,牙關緊咬,最終仍隻是揮動了幾下劍鞘。
此舉自然難以與屍潮相抗,接連撲來的利爪狠狠撕破他肩臂的衣衫,帶出數道血痕。
他悶哼着踉跄後退,手中劍鞘垂落,卻始終未拔。
黎昭觀察着蕭問澤的舉動,心中泛起一種難以言明的複雜情感,但他來不及消化。擔憂早已占據上風,他立刻回身,不顧一切地沖向蕭問澤。
就在黎昭靠近蕭問澤之際,身後一隻高大屍傀也靠近了他,尖銳的骨爪帶着腥風,直插向黎昭毫無防備的後心。
“小心!”這一幕剛好落入蕭問澤眼中,來不及思考,他猛地撲向黎昭,用力将他推開。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