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夜樓,江湖上傳說那是移動的銷金窟和溫柔鄉,最近兩年才聲名鵲起,無人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們随時會消失往哪裡去。據說無夜樓的主人是一位叫無水的女子,她善于僞裝,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故即使有幸得見也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忘塵這一次出門,正是去赴約,約他的人選擇見面的地方正是無夜樓,奇怪的是,這一次忘塵隻帶了玄六出門,而且一去一個多月音訊全無。巧合的是邊關告急,月相國包括雲家在内的幾大家族都收到了威脅,想要保命就退去西北部,沙族聯合牧野部糾集了五萬大軍正在邊境大肆搶掠,月相國大半國土經曆了鐵蹄的肆虐如今隻能求助天機國。蕭暮和沈月白随後與袁時正将軍一起帶領十萬大軍鎮守邊關。
玄九與玄六失去聯系多日,隻能禀報蕭暮,沈月白知道後立即就要去尋找。蕭暮表現得很平靜,安慰沈月白說。
“師傅興許就是有事要辦,再等等。”
沈月白看着正在大帳裡看地圖的蕭暮,生了疑惑。
“阿靈,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蕭暮這才擡起頭,看着眼前滿臉疑惑的沈月白,語氣仍舊平淡。
“你要相信師傅。”
沈月白有些不解,又有些惱火。
“相信師傅?我相信師傅呀,可是師傅每次出去都受傷,而且還多次中毒,我想你也知道師傅做的事大多危險。這一次出去這麼久,音訊全無,你不擔心嗎?”
蕭暮歎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
“你坐下,我說件事給你聽。”
“當年天機國的沈将軍和他的三個兒子戰死,後來雲家就是我外祖家派了護國軍前去支援,卻并沒有找到沈将軍一家的屍首,師傅這些年都沒有放棄尋找,直到上個月,有人給我母妃遞了一封信,要求師傅親自去無夜樓見,他們就會告知沈将軍一家的屍首在何處。”
沈月白聽了臉色白了白,蕭暮見他如此,溫柔安撫他。
“小舟,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師傅他不想讓我們參與的事,現在玄一和玄九都不知情,你又去哪裡找?”
沈月白眼圈紅了。
“我要去找師傅,直覺告訴我這一次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師傅為什麼召回了玄六,從小到大,我唯一沒見過的玄六,我記得子夜說過,玄六是師傅的生死門,以前我一直不懂,現在我懂了,所有侍衛都是為了生,隻有玄六是要陪着師傅去過死門的。”
蕭暮站起來,走到沈月白面前,黑底金線的外袍把他的臉襯得格外嚴峻。
“小舟,師傅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你去冒險。”
沈月白頓了一下,有些茫然和不可置信。
“為什麼?”
蕭暮有些受挫,眼裡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情緒。他低頭隻是沉默了一會,擡頭堅定地看向沈月白。
“月白,師傅和母妃說你本該叫月白,你是她們這輩子要用命護着的故人之子,你是月相國最後的希望。”
沈月白在聽到“月白”的時候,仿佛被悶棍打到了頭部,有一刹那的失神。他很快收拾了心情,語氣淡淡。
“月白早就死了,我是師傅帶大的容與,是和你一起長大的小舟…”
還有那個來自很遙遠時空的沈月白,卻唯獨不可能再是月白。
他默默地在腦海裡歎息。
“小舟,不管你是誰,你都得聽師傅的話。至少再等一等,等各地情報到了。玄九這兩天就會收到情報。”
沒想到,玄九的情報沒到,當晚袁時正将軍就到了蕭暮的帳子裡。
原來袁将軍派出去的偵查小隊,回來禀報在月相國的邊界發現了一座神秘的小樓,原本前兩天他們還在那附近巡視過,并無異樣。小樓有三層,憑空出現,且又燈火通明,樓裡還有男男女女的笑聲,小兵們沒敢靠前,隻是回來後才發現他們衣服後背上寫着一行字……
欲救忘塵,蕭子來換。
袁時正看着正襟危坐的蕭暮,臉上并無表情。沈月白站在陰影裡也看不出情緒。
“太子殿下,您現在不僅是太子殿下,還是末将的副帥,一切當以大局為重,切不可輕易冒險,中了賊人的圈套。”
蕭暮用手點着桌子輕輕地敲了幾下。
“勞煩将軍讓那幾位小兵畫個大緻方位,本王會讓我的人去探查。”
袁時正答應着行了個抱拳禮退了出去。
“我得去看看。”
沈月白先開了口。
蕭暮看着站在陰影裡的沈月白,眼裡劃過一絲不安。
“你知道他們要的是我蕭暮。”
“你和師傅都不行,我不會讓你去換師傅,我要把師傅救出來。”
說着,沈月白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小舟……”
沈月白回頭,看到蕭暮眉眼間有些擔憂。蕭暮苦笑着說。
“師傅說,你父母的死和我們蕭家和雲家脫不了關系。小舟……”
“阿靈,等我回來再說。”
沈月白打斷了蕭暮的痛苦,他終于知道了這麼多年蕭暮時常愧疚的情緒是從哪裡來的了。
小阿靈,在許多年前就懷揣着對他的歉疚和憐憫,陪着他一路長大。
風高夜黑,沈月白帶着子夜騎馬直奔目的地而去,隻是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跋涉,在小兵的指定點根本沒有小樓的蹤影。
子夜善聞味追蹤,可是那氣味卻在一個分岔路口指向了不同的方向。
子夜看着沈月白搖了搖頭,沈月白卻堅持。
“子夜,論武功,我現在可能就打不過玄九,有什麼可擔心的,我隻是過去看看,不會打草驚蛇。”
“不行,殿下也不會同意的。”
“子夜,現在不是掙這個的時候,等下人就跟丢了,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行動。”
說着也不管子夜,已經躍上馬疾馳而去。
沈月白跟着那縷甜香又跑了半個多時辰,終于在一片寂靜的曠野裡見到了那棟飄搖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