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浩接着說。
“那我這就派人去請叔叔伯伯們過來,此時宜早不宜遲。曜靈還等着我們回應。況且沙族的人估計這兩日就會派人前來探路,到時候我們也得有個統一的口徑。“
雲華年點頭示意,末了又加了一句
“先派人去葉家,雲瀚的事瞞不住葉家,我得有個态度,葉家不比其他人,雖然護城軍不過萬人,确實我們不能缺失的助力。”
雲浩點點頭,行禮出去。
雲家後院假山林裡,奇花異草繁多,幾步就有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如今這已經入秋的時節,下人們正在精心打理着一花圃的菊花。
有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由一群丫環婆子陪着,從假山那邊繞過長廊走過來。她眉目如畫,淺笑嫣然,正是雲浩的妻子雲家長媳如今雲家後院的主事人花朵,在看到亭子裡一個纖細的身影,她頓足瞧了瞧,又望了望周遭,竟然連一個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沒有,不禁又有些惱怒,瞪了身後的婆子一眼,身後的婆子縮了縮脖子。
“你們都先去布置宴會的場地,我一會就來。别忘了讓家丁抱幾盆好的菊花去。”
說着,就取下手帕自顧自地進了水中的廊橋,走近亭子裡。
“流星,天氣這麼涼,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花朵原本朝着湖心的身體扭過了頭,素色的衣裙豪無配飾裝點,連頭上都隻是随便挽着插了一跟玉簪子。
“嫂嫂。”
她一見來人,趕忙站了起來。
花朵忙上前拉住流星坐下,語氣溫柔。
“前幾日聽說你得了風寒,我讓人送了幾盞血燕給你,你可吃了。”
流星感激地點點頭。
“嫂嫂費心了,那幾日懶怠,确實食不下咽,多虧嫂嫂送來的血燕,如今我已經大好。”
花朵看着削瘦的流星,伸手拉住她的手。
“流星,嫂嫂有句話想跟你說。凡事不要憋在心裡,我們府裡這個情況,已經好過許多世家大族,老爺雖然管不住二少爺外面的事,但是至少絕不會讓人到你面前來。嫂嫂知道你這些年受的委屈,可是我們女人,一輩子能自己做主的事情屈指可數,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你何苦再把自己困在這後院裡折磨自己。”
流星歎了口氣,眼裡星光不落。
“嫂嫂,我要是個男人,早就提刀去戰場,什麼家族老子娘統統都丢了去,我死也要死在自由的天地裡。可是。。。。。。。”
她語氣酸澀,哽咽出聲。
“可是,我父親他,手有重兵卻早就沒了氣節,我娘隻看重女兒賣得起多少價,我的父母生養之恩早在我進門那天就報了,父母兄弟尚且如此,我也從沒指望我的丈夫能高看我一眼,如今我隻是困在這深宅的一個與物件無異的擺件罷了。”
花朵看着流星的眼裡那泛起的水霧,想起多少年前初次見這個女孩,那一年沈家支持的茶會上,一群未出閣的女孩們在一起賞花品茗,吟詩作對,卻有三個女孩偏去偏喜歡騎馬射箭,一個是沈芷,一個是雲黛,另一個就是葉流星。當時女孩才12歲,挽着高馬尾,男孩打扮,身量未足,卻英姿飒爽,她眼裡倒映着藍天白雲,與沈芷和雲黛的傾國傾城不同,那時候的葉流星就像天邊的太陽,吹過山邊熱烈的風。
“流星,我長你幾歲,一同在這個家裡,前有老夫人,後有你,你還年輕,我看待你如妹妹,隻希望你不要自怨自艾,沉淪這迷障裡不可自拔。相信我,你隻要想對自己好,跟以前一樣,管别人什麼眼光,隻不過是換了地方而已。”
“大夫人,衛管家正在園子裡找你。!”
一個打扮素雅的丫鬟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打斷了花朵的話。花朵朝來人看了一眼,又回頭拍了拍流星的手。
“我先去忙,今天府裡會來客人,你父親也會來。聽嫂嫂的話,隻要你站起來,這個府裡沒人能為難你。得空了,我再來找你。”
說着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你在我心裡是一隻鷹,這區區圍牆和城樓是困不住一隻欲飛的鷹的。”
流星看着花朵和丫鬟慢慢走出了視線,遠處的一排銀杏樹的葉子已經半黃,比起前不久的茂盛,此時在幾乎一片蕭瑟裡更有一番意境。
她自幼習武,葉家無子,她以為她是嫡女與那些庶妹不同,她以為她也能報家衛國,她能抗起葉家的門楣,隻是她在那一年母親的已死相逼裡,她知道了自己與這世間大多數女子一樣,走不出這方寸之間。
大嫂說得對,她渾渾噩噩這些年,大夢一場,一味逃避隻能讓自己受困于人,還受困于心。她親手給自己編織的牢籠才是堅不可破的屏障。
她沿着長廊往回走着,如此想着心情也舒暢了許多。正想拐進另一處,身後傳來了自己丫鬟小桃的聲音。
“姑娘,姑娘,你怎麼在這,天這麼冷,快回去吧,老太太房裡的嬷嬷來通報,二少爺在老太太屋裡,老太太正在大發雷霆,叫你也過去。”
流星一聽,心裡也了解大概。自從沈芷死後,雲黛遠嫁,老夫人躲在佛堂多年,對外邊裡邊的事一概不管不問。
如今怎麼突然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