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如離箭之弦穿過峽谷,将士們見是沈月白都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穿過後方,很快就到了真正的戰場。冷兵器時代的搏殺,是赤裸裸的,是殘酷的,是這蒼茫大地間人類證明自己的方式,這種方式從古到今都有着必然性核和統一性,曆史的車輪滾滾,無人可以阻擋,人類的獸性,仍然存在于社會裡,與在自然界無異。
驚天動地地厮殺聲響徹雲霄,兩方人馬此刻已經混在一起。沈月白提着劍在千軍萬馬裡尋找着蕭暮的身影。
“公子,公子,殿下在那邊!”
子夜指着數十米之外的一處,果然熟悉的人此刻正握着清陽劍與幾人纏鬥,馬上的蕭暮表情狠厲,再也沒有了平時穩坐名堂的安靜溫和,他在劍出鞘時也變成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在每一次阻擋和進攻裡染了殺氣。
血 ,成了這片天地間的唯一的顔色。
要結束它,要快點結束它!
沈月白心裡喊着。轉而看見袁将軍的長刀如過無人之境,可是不得不說,沙族人的弓弩如同雨點,密密麻麻地從天上落下來。
玄一和玄九在空隙裡幾次想要突破人牆的防守,可是敵人的長槍盾牌,弓弩交接,在幾次進攻未果後逐漸陷入了被動。
蕭暮在短暫的休息裡看到了沈月白,沈月白對着蕭暮伸出了左手,右手握住了左手的大拇指。蕭暮了然的點點頭,就在這點頭的瞬間裡,隻見沈月白已經看到了沙族人防守最薄弱的時機,就在盾牌與長矛交接的空隙裡,沈月白已經棄馬躍起,腳下借力,也不知道踩得是誰的肩膀,他的手上那一把細如牛毛的針都以極快的速度插入了馬的身體,馬兒吃痛,揚蹄嘶鳴,對方的将領在這一刻頓覺不妙。但是來不及了,舉着盾牌的防守的小兵們,被狂躁的馬兒掀翻,隻要露出一點空隙,天機國的戰士們就如同泥沙湧入,将最前方的防禦徹底通穿。
終于在人群裡那個指揮戰鬥的沙族将軍在第一回合後露出了真容。他左手拿着長刀,騎在馬上有種泰山壓低的厚重感,可是從他的身形裡,沈月白知道這個人不簡單。抛去了防守,真正直面的戰鬥開始了。
兩隊人馬的沖鋒,在呐喊聲裡自成号角。沈月白在與人纏鬥的刀劍聲裡仍然感受到了一道被盯住的目光,那目光就如毒蛇在背。
沙族的将軍此刻正盯着沈月白,在這場毫無經驗的戰鬥力,他們不知道對手是怎麼樣的人,但是沈月白抛出的那一把細針引起了這位将軍的注意。他叫阿克鼓,是沙族人最英勇的将軍之一,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他與月相國的殘兵交手幾十次,每一次都是大勝,勝利已經讓他忘乎所以,他把天機國的多年畏縮不出也看成了不成氣候的雜兵,所以即使不占地理優勢,他還是貿然前來。此刻,他正眼神狠厲地盯着讓他失去第一回合主動權的沈月白。
沈月白卻迎着那眼神旁若無人的笑了,蕭暮看着這一幕,在與玄一和玄九的短暫對視裡完成了交流,就在阿克鼓單槍匹馬沖向沈月白時,沈月白也在子夜的那一聲小心裡拍馬迎戰,沈月白在那長刀砍過來下腰躲過了,在起身瞬間左手持劍劃過了阿克鼓的左臂,阿克鼓閃身躲過,但是利劍還是滑坡了铠甲。
阿克鼓在回身的刹那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隻見蕭暮已經到了跟前,蕭暮看着眼前的人,輕蔑地笑了。
“你的對手是我!”
蕭暮的劍快得如光閃爍,就是阿克鼓的刀再強,也隻有力量卻沒有速度,幾個回合下來,阿克鼓已經氣喘籲籲,自知再打下去已經毫無勝算,可是戰況焦灼,他的那些将領們都被沈月白好袁時正牽制着,連士兵們都節節後退。他決定孤注一擲,他笃信着自己戰無不勝,在對蕭暮出手時也使勁了全力,蕭暮則選擇了在與他顫抖時避其鋒芒,保存體力,在他終于在脫粒和急躁的時候給了他緻命一擊。
阿克鼓不可思議地睜着硯,在仰望天空的角度被蕭暮一劍割喉
沙族的副将也死了幾個,在看到主将被殺的情況下,沙族士兵們丢盔棄甲,倉皇逃去。
袁時正受了點輕傷,随軍的大夫正在給他包紮,他指揮着将士們将沙族士兵的屍體拉去了交戰區的北邊埋葬,天機國的将士們拉回天機國境内埋葬,受傷的士兵們都暫時退到三不管去休息。沈月白把水壺遞給蕭暮,蕭暮默默接過喝了一口。
“沒事吧!”
沈月白搖搖頭。
“要去萬人坑看看嗎?”
蕭暮還沒回答,袁時正走過來。
“殿下,末将帶人前去,這裡需要人留守!”
蕭暮搖搖頭,撐着劍柄起身。
“本王去,你好好養傷。讓燕橋一起去!”
“殿下!”袁時正有些不放心。
蕭暮拍拍他的肩,看向玄九。
“玄九,你背上傷還沒好,留在這裡,讓玄一和子夜跟我去,玄七接應,玄一,先去阿硯那裡把東西都拿來!”
玄九和玄一都應是,沈月白把手裡的劍轉了一圈,幽幽地說。
“你說什麼我都是要去的!”
蕭暮先是沉默,無奈低頭一笑。
“好吧!”
此時的袁時正有些多餘,他隻能佯裝什麼都沒聽到,叫人去韓燕橋。燕橋在兩軍交戰時也沒閑着,和幾個副将一起抵抗了第一波攻擊,此刻正在林子邊嘔吐。
“這個燕橋,平時拔刀挺利索一人,怎麼到了戰場上比殿下還不如!”
說着溜得很快,眨眼就去安排人手去萬人坑了。
帳子裡的忘塵聽說他們要去萬人坑,起身要動,卻被玄機老人按住。
“你不能去,小五,你去,那蘇小子做的蒙面的巾怕我看過了,有點小用,但是如果真有什麼緻幻的藥,那這點小用等于無用!”
剛踏足進來的蘇硯聽到這裡不服氣了。
“哎,玄機爺爺,怎麼就等于無用了,你這麼說可不對啊,我好歹也是救了小舟一會。”
“吼吼,你那是救了他嗎,還好他隻是聞了那軟香散,不是吃了,要是吃了,他再吃那個什痛痛丸,那真就暴斃而亡了!”
“這,這能怪我嗎,那小子,那小子。。。。。。。。”
他偷看了一眼正在看書的忘塵,輕聲地說。
“小舟從小就害羞,好不容易見着女孩子還被下了藥,我猜他肯定是病急亂投醫,才會對阿靈有了那想法。”
玄機看着這一臉死鴨子嘴硬,至今不肯面對現實的蘇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