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後院。雲老夫人正跪在佛堂裡念經，夏嬷嬷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在看到老夫人專注的表情時，沒有冒冒失失，反而輕輕的挪到老夫人跟前，俯下身在老夫人耳邊說了什麼。雲老夫人原本緊閉的雙眼默地睜開，表情裡難掩懷疑和興奮。她想問些什麼，又看了看四周，夏嬷嬷安慰她道。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外孫少爺點名要先拜見您，隻是現在外孫少爺的身份不大發方便大張旗鼓露面，老爺說了，到時候就讓大少夫人陪你去見一面。”

老夫人撐着身體起來，夏嬷嬷趕忙上手去扶。老夫人眼裡的哀傷和憤懑不言而喻。

“好好的一家子骨肉，本來可以和和美美，偏要鑽營攀附，妄圖那虛假的繁榮，如今落得兒女分離，骨肉至親見面都要遮遮掩掩，一家子沒有一句話能說明，整日玩些心術，老大一家遲早要被他爹害了去，還好老大媳婦是聰明的，從來隻管做事，一句不多問，老二确實個混賬，但将來未必不能全身而退，隻有我的黛兒。。。。。。。。”

夏嬷嬷見此，忙輕聲細語安慰。

“老夫人，您看您，一說到小姐，您就如此，當時老爺堅持要把小姐送去和親，還不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危急，小姐心裡明白的，您不要總是責怪自己，這麼多年，小姐不與府中聯系，不會隻是怨恨老爺當年逼迫他母子回宮，料想也是不想雲家樹大招風。”

老夫人輕哼一聲，嘴角勾起了個不屑的弧度。

“樹大招風？這不正是雲華年想要的風光嗎？皇宮那地方，哪裡是能容易活着的，就是沈芷那丫頭七竅玲珑心，都那樣悲慘。”

夏嬷嬷歎了一口氣。

“咱小姐畢竟有外孫少爺，如今少爺也已經是那儲君，可見小姐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樣的。”

“地位，地位是什麼，你從小看着黛兒長大，她最喜歡那一句願得一心人，卻不追求白首不相離，皇宮裡，哪有一心人，雲華年瞞着我，我也不是傻的，那一位早幾年就得了位異族妖女，據說連皇後都不放在眼裡，我們阿靈好在已經成年，據說有一位很不錯的師傅教導，才有如今的局面，隻是一日是太子，一日就是臣子，要防備着暗箭，還要護着自己的母親，想必也不是正常人過的日子。”

“我陪您去換身衣服，一會大少夫人該來接您了。”

“好好好，換身衣服。”

花朵今日特地早些過來，對外稱是花朵要老太太給自己新開的鋪面祈福誦經，早早備下厚實的大氅，坐一頂軟轎出了院子，在門口上了馬車就往東大街的鋪子去了。

沈月白倚着窗戶，看到了馬車停在門口，花朵攙扶着老夫人下了馬車。進門後，老夫人的腳步明顯淩亂焦急了許多，花朵和夏嬷嬷忙挽住她的胳膊。

“母親，别急，慢一點。”

“阿靈，我的阿靈呢！”

蕭暮已經從屏風後面出來，三兩步到了老夫人跟前。雲老夫人頓住，細細打量了眼前五官精緻的男孩，眉眼秀美與自己的女兒如出一轍。

“外祖母！”

蕭暮俯身行禮。

雲老夫人一把拉起面前的人，眼淚再也續不住，決堤般地洶湧逃出。

“我的阿靈，外祖母看看，你真是阿靈。。。。。。。。”

蕭暮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老夫人。

“外祖母，進去說。”

花朵退開幾步并沒有跟上去，夏嬷嬷與蕭暮一左一右扶着進了屋。雲老夫人一坐定，夏嬷嬷也出了屋子。

蕭暮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老夫人剛想拉他，就聽蕭暮說。

“外祖母，母親說她無法在外祖母身邊盡孝，隻能讓我給你多磕幾個頭，希望外祖母長命百歲。”

說着蕭暮重重地磕了幾個頭，雲老夫人剛止住的眼淚又溢出了眼眶。

“好好好，阿靈快，起來，來外祖母這邊坐，你和外祖母說說，你母親可好，這些年你們都怎麼過來的？”

蕭暮挨着雲老夫人坐下，簡單地說了這些年的雲黛與自己的遭遇，并沒有提到不開心的事，雲老夫人一邊聽一邊抹淚，最後她還是緊緊握住了蕭暮的手。

“阿靈，你不說外祖母也知道，你和你母親一定遭了不少罪，世人都以為那高高在上的宮殿裡有大富貴，卻不知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你這次來，一定是有事要與你外祖父商量，外祖母也不多說什麼，這些年外祖母已經與雲家斷了情分，若不是還想着你母親，我這老骨頭也早去了自己的農莊，你放心大膽地與你外祖父談，雲家本來就是追名逐利的地方，不要在乎那一點點情分，雲家賣女兒之時，情分也就沒了，雲家欠了你母親的，該還，外祖母年紀大了，但是腦子還沒壞，若是你還談着情分，你是鬥不過你外祖父的。”

蕭暮聽着，心理的石頭終于放下了。

“外祖母，您放心，如今我并不與外祖父為難，雲家勢弱，就算我不來，外祖父恐怕也是要找我的。您安心照顧好自己，我答應您，将來母親必有與您團聚的一天。”

“好好好，好啊，與你母親說，外祖母等着。”

雲老夫人走後，沈月白踱步到屋子裡，蕭暮正站在窗前望着院子沉思。

“過來！”

蕭暮沒有回頭，沈月白聽話地走到他身邊，兩人并肩站在窗前，沈月白的手勾住了蕭暮的手，有意無意地蹭着。

“阿靈！”

“嗯！？”

“你對我這麼好，我。。。。。。。”

“不需要你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