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幾位。”
“你是?”夕霧的幾人看了眼倒地的看守,面色一凝。
“當然是…幫你們一把。”
邋遢男手指劃動,枷鎖上的魔紋被牽引而出,消散在空氣中。
普通的枷鎖自然控制不住夕霧傭兵團幾人,枷鎖的碎片落地,幾人活動手腳。
“六層和一層的魔紋都是你破壞的吧?”同為法師,伊芙琳認出了這相似的手段。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伊芙琳伸手,邋遢男被看不見的手摁在牆上。
邋遢男被卡住脖子,呼吸困難,卻還帶着笑容:“嗬…嗬,你們就當我……想做件好事吧。”
說完他的手在空氣中劃動,魔紋亮起,他消失在原地,隻留下牆面人形的凹陷。
一刻鐘後,幾個低着頭的黑甲看守走出倒影塔大門,為首的在門口工作人員那裡交了鑰匙。
“我們值班結束,已經和下一班的人交接好了。”
工作人員現在忙的焦頭爛額,也沒多檢查,接過鑰匙,就放了他們通行。
轉過幾個街角,拐進小巷無人處,其中一個高瘦的看守在臉上揮了揮手。
幾個人恢複原本的樣貌,赫然就是夕霧傭兵團的幾人。
倒影塔六層的重罪犯牢房内,被扒去衣服的幾個看守躺在陰冷的牢房内,不知是死是活。
*
維克的莊園門口。
這一條街哪怕白天也比别處更寂靜些,伏琮收起化身,和維克一起落在門廊上。
沒有引起什麼的人注意。
維克看着消失的星辰虛影和熒光長發,有些遺憾的撇撇嘴。
走上前一步,敲了敲自家的大門。
裡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不止一個人。
過了一會,門才打開,露出卡缇娅的身影。
她讓開身形,裡面除了他,還有幾個人。
幾個穿着和卡缇娅相似的女人和一個被捆着扔在地上的男人。
大家頭發衣服都有些淩亂,像是打過一場。
男人嘴巴被布條綁住,看着似乎是哪位女士随手從裙子上撕下來的。
看到伏琮和維克的瞬間,他陡然瞪大雙眼,嗚嗚嗚的不知想說些什麼。
伏琮認出了熟悉的黑眼圈,正是倒影塔一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班味很重的工作人員,斯維因。
“她們幾個也曾經是倒影塔的囚犯,發現我逃跑就偷偷跟過來了。”卡缇娅解釋着現在的情況。
“我到了這裡以後,她們才現身,怕您的住處被洩露我就先把她們控制起來了。”
伏琮看過去,才發現那幾個人所在的地方,頭頂一個懸空的法陣,拘束了她們的行動空間。
“那他呢?”伏琮指着被綁住的斯維因。
一個亞麻色卷發的年輕女孩替卡缇娅回答了這個問題:“他是跟着我們過來的,我們逃跑的時候大概被他發現了。”
“是的,我在和這幾位女士纏鬥的時候,這位先生突然跳出來,想抓我們回倒影塔。
我們隻能先一起把他制服,再繼續決出勝負。”
她說話溫柔而謙和,一點不像剛剛才打敗一群人的樣子。
卡缇娅大師您這和倒影塔的時候差距有些大啊,難道自信真的對人影響這麼大的嗎?
伏琮有一瞬間的無語。
不過想到爾爾南,很快回過神,轉頭問維克:“我們差不多能回去了吧?”
“沒錯,留給爾爾南先生的時間不多了。”維克此時神色早沒有倒影塔時的瘋狂,又恢複成平時溫柔的樣子。
隻是說的話就不太溫柔了,至少對部分聽的人來說。
“那這些人,怎麼處理呢?”
指着被卡缇娅的法陣困住的那些人,話語裡沒一絲情緒,仿佛他問的是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垃圾一樣。
“帶着他們一起走?”伏琮對維克有些奇怪的濾鏡,一點沒聽出他話裡的漠然。
“那可不是個好主意。”維克的胳膊上下滑動,示意伏琮看向那些被法陣困住的人。
“我們的目的地,可不是王都這樣繁華安逸的地方,這幾位…想必是呆不慣的。”
“我們可以習慣的,求您了,我們都是被家人放棄的人,天下間早無處可去。
不論您要去哪裡,請帶上我們,我們真的不願意再回到那暗無天日的倒影塔了!“
那個亞麻色卷發的女孩滿臉的祈求,話語裡帶着對倒影塔的厭惡。
其他人也一臉希冀地看着二人。
“您真的覺得您能适應外面的生活嗎?沒有柔軟的衣物,沒有精緻的餐點,沒有時間陶冶藝術,
僅僅是為了活着,有三餐飽腹,就要花掉整天的精力去工作。
您真的覺得您能适應這樣的生活嗎?”
維克質疑着那些人的決心。
“你們不是卡缇娅大師,她熱愛魔藥,她以此為事業,對她來說,這不是工作,而是愛好。
你們卻沒有這樣的長處,你們将來的工作可能是在炎熱的天氣下地耕種,也可能是在昏暗的室内整天的紡線織布。
扪心自問,你們真的能放棄原本衣食無憂的安逸生活,陷入這看不見終結的忙碌嗎?
尤其是這份忙碌,和你們在倒影塔并沒有多少不少不同,隻是缺少的東西從自由變成了一日三餐。”
一群人都被問的有些猶豫,有人開口問亞麻色卷發的女孩,“我們這樣…真的…值得嗎?”
亞麻色卷發的女孩被同伴問的有一瞬間的猶豫,可很快眼神轉為堅定。
“可那是我們的自己的選擇,不是其他人,是我們自己,做出的選擇。隻要這一點,那便夠了。”
她的話激勵了同伴,“沒錯,哪怕以後的日子會更糟,我們也想自己做一回主,選擇自己會走的道路。”
她們眼中的光芒,恍若天上群星,在這有些昏暗的大宅裡,格外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