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聞切微怔,淩衣看不出他是否起疑。默了兩秒後,似乎還是選擇相信,轉向村長:“您這裡還有多的空房嗎?”
老頭子愣了,低聲重複:“多的空房啊……”
餘聞切看出對方的為難,笑了笑:“沒事。再給我一床被褥就好了。”
“好,這個有,多得是。您幾位跟我來……”
村長引路,燕絕跟在最後,一直東張西望,極沒教養。
很快他們來到一間卧室,屋裡隻有一張床,靠牆擺放。燈泡大概是新換的,還算明亮,屋子也收拾得挺幹淨。唯一不足的是正屋裡燒得香實在太有侵略性,隔了這麼遠,屋裡依舊有股揮之不去的劣質燃香氣味。
小貓厭惡地努了努嘴,胡須跟着輕輕晃動。
燕絕相當自覺地坐到床上,驚喜道:“餘哥哥,這裡還能看到月亮诶!”
“是嗎?不過今天的月亮不是很好看……”
“但是能看着月亮睡去超級浪漫啊!”
“說得也是。”
餘聞切習慣性地附和道,自覺地打起地鋪。
淩衣暗自啐了一口燕絕不要臉,跳到地上,跑到餘聞切腳邊。
貓的視角真怪,他從沒覺得餘聞切這麼高……跟個巨人一樣。周圍的櫃子,床,衣架,都高大得可怕。
餘聞切頓住動作,似乎生怕吓到小貓,求助般的看向燕絕:“它怎麼了?”
“喜歡你吧。”
燕絕戲谑一笑,倒在床上。
不知道又在琢磨什麼壞點子。
淩衣始終戒備地注視對方,目前為止,燕絕還沒表現出什麼歹念,沒做過什麼傷害餘聞切的事。他剛自言自語“一點不剩”……說的或許是丹瓊珠?
淩衣有些後悔當時不好好學習,隻知道丹瓊珠是珍貴的草藥,不清楚具體用途。但稍微想想,草藥嘛,多半就是療傷的。
燕絕受了重傷,或許隻是想坐餘聞切的順風車來落月村偷點草藥幫助傷口愈合,所以一到村子就幹脆利落地和餘聞切分開了……但他怎麼知道落月村有丹瓊珠?
如果他早就知道,難道被圍殺後在紅橋鎮蘇醒也是計劃之中的……?
“小貓君,你和餘哥睡嗎?”
燕絕冷不丁開口,打斷了淩衣的頭腦風暴。
他差點應聲點頭,但看見燕絕那雙讨厭的眼睛,立刻又龇牙咧嘴。
“不睡床上嗎?”餘聞切鋪好了地鋪,蹲在床邊,摸了摸他的頭:“也好,免得把人家的床弄髒了。”
他才不會弄髒呢。
淩衣打着哈欠,在枕頭邊蜷起身子。
餘聞切等燕絕也脫了外套睡下,走去關燈。
屋中月色朦胧。光線一暗,連帶聲音也微弱了。窗外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吠和不知哪個得病男人的呻吟,倒比純粹的死寂更加助眠。
淩衣困死了,可他不敢睡。他甚至想喵喵叫喚吵得小聞也别睡,鬼知道燕絕這人渣會趁他們睡着做什麼!
但想到對方一路辛苦,他又想算了,他一人看着燕絕即可。
燕絕卻睡得香甜,連身都沒翻過一次。反倒餘聞切,始終呆滞地望着天花闆,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淩衣總覺得小醫生的目光格外悲傷失神。
有什麼好傷心的?
他忍不住擡起貓爪,輕輕碰了碰對方的臉。
那雙眼睛依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闆,似乎沒有察覺他的觸碰。
淩衣跳起來,用腦門頂了頂餘聞切的臉,傳來一陣冰涼觸感。
餘聞切終于有所反應——
翻個身,背對他。
!!!
好好好,你個呆瓜!誰愛管你誰管!
淩衣小貓胡子發抖,狠狠拍了下對方的後腦勺,跑到床鋪的邊緣上,再次蜷起身體。
他還是睡不着,盯着餘聞切的背影。看着看着,那背影越來越亮,周圍也越來越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