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已經絲滑進入了下一輪的讨論中,竟然沒有人對蔺晨昏扛下雲裡這個動作的合理性和可行性提出哪怕一丁點的質疑。
“我在各位心目中的形象已經高大可靠到如斯地步了嗎?”蔺晨昏極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離得最近的漫景同也沒聽清,偏頭問:“什麼?”
“沒什麼。”蔺晨昏搖了搖頭露出一個笑容,“來吧我們來定第三個大卷選手。”
不得不說靠自己的過往戰績赢得衆人充分信任的感覺還挺奇妙的。
由于方西西和宮堂都不是走古典舞這一挂的,最後這個重任竟然落到了喬宣頭上。
剩下幾個人将一臉不情願的喬宣一把推到了漫景同和蔺晨昏面前,而蔺晨昏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歡迎喬宣同志加入雲門大卷豪華午餐!”
這句話同時也拉開了下半場辛苦排練的序幕,一直到晚上七點半,筋疲力盡的練習生們才拖着腳步去了食堂。
然後蔺晨昏就在食堂裡看到了一臉苦逼的秋硯,于是他樂颠颠地端着餐盤坐到了這倒黴孩子對面:
“都拼命提醒你别選君無憑了,結果你就是不聽,這下知道後果了吧?”
秋硯累得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
“誰知道君無憑這貨這麼變态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哥是不想坑你,知道嗎?這都總決賽了,你跟梁春祺都是要沖刺出道位的人,我一條鹹魚再拖你們後腿就不合适了吧?”
這話說得……蔺晨昏又感動又覺得有點好笑:“所以你就決心去坑君無憑跟黃星淵他們?”
秋硯斜了他一眼:“不然呢?非要我現在就退賽給你看嗎?”
“不至于不至于。”蔺晨昏連忙擺了擺手,“而且你也沒有那麼糟糕好吧?誰說你跟我們一組就一定是拖後腿了?對自己有點信心啊喂!”
秋硯一時沒有接話,在扒拉了一筷子紅燒杏鮑菇之後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如果我再傻一點的話也許是能憑空生出信心來,但很遺憾,有時候這個世界對聰明的人來說就是會更加殘酷的。”
這話說得……蔺晨昏覺得自己現在接什麼都是狗尾續貂破壞格局,隻能伸出一個大拇指表達了對秋硯發言水平的敬佩之情。
晚飯吃完之後大家又重新回到了排練室,一直吭哧吭哧地練到11點才在蔺隊的催促下散場了。
蔺晨昏送走了隊友以後拐了個彎上了三樓,然後果然看到君無憑那組的練習室裡還亮着燈。
隔着老遠他就聽見黃星淵在哀嚎:
“隊長,我們真不行了!這都第二十遍了咱們一分鐘都沒歇過啊,再這樣下去我要嗝兒屁了!”
然後是君無憑沉穩但冷漠的回應:
“也行,那《德古拉堡》先練到這裡,我們現在來商量一下原創舞台的細節。”
“我的意思是我們回去睡覺不好嗎!”黃星淵崩潰了。
此時蔺晨昏已經走到了後門處,從虛掩的門縫中探出一個頭。
君無憑還在面無表情地輸出:“我看你嚎得還挺響亮的,不像是需要休息的樣子。”
這句話終于讓秋硯也忍不住加入了戰場:“你做個人吧君無憑!封建王朝的驢都不帶這麼使喚的。”
就在此時,君無憑的眼尾往後門邊上掃了一下,緊接着這位暴君的态度突然就軟和了下來:
“好吧,那今天先解散,我們明早六點半繼續。”
秋硯的高能電磁波嘴炮因為君無憑突然的松口卡了一下:“……六點半會不會有點早?”
君無憑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再叫就六點。”
秋硯立刻表示“沒事了”,所有人收拾東西光速出了教室,結果一拉開門就看到了貼在牆邊站得筆直的蔺晨昏。
“喲。”秋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非常刻意地看了看還在教室裡的那位,“我說呢,君無憑怎麼突然轉性了……你們這又是什麼新play?等你下課?”
蔺晨昏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心虛,但他還是故意提高了音量給自己壯勢:“play你個頭啊睡你的覺去!我是來讨債的,你們别摻和啊。”
秋硯似笑非笑地壓低了聲音:“什麼債?情債啊?”
蔺晨昏急得就要撲過去捂他的嘴,但是被秋硯早有先見之明地閃開了。
“走走走我們先撤,讓他們慢慢聊。”雖然嘴上說着調侃的話,但秋硯在關鍵時刻還是個靠譜的好同志,很快就摟着剩下幾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走遠了,樓道裡傳來他悠悠的一句:
“早點聊完早點休息,明天可不許遲到啊隊長。”
教室門口終于隻剩下了兩個人,蔺晨昏走近幾步看向君無憑,張口的語調聽起來就像一隻準備踢翻花瓶的小貓咪,明明不懷好意卻又仿佛很無辜似的:
“我應該不至于讓你今晚睡不着繼而導緻明早遲到吧,隊長?”
君無憑回望他時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琥珀色的眸子裡全是無限包容的笑意:“不會,排練要緊,我明天怎麼都會按時到的。”
但是能不能睡着就不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教室裡的挂鐘,明明十二點的鐘聲還未敲響,怎麼他的馬車好像就真的要變南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