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沈檐第十一次翻看翻看自己的朋友圈。照片拍的不明顯,沈檐隻把中間的企鵝小玩偶拍了下來。
破天荒發了一條朋友圈,沈檐看着看不完的評論依舊不是很滿意,直到快要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沈檐看着最新一條評論,皺的的眉頭才終于舒展。
林雨一直走:【像你。】
沈檐單手回複:
屋檐:【今天聽你的。】
……
沒進門,沈檐就聽見了裡面的動靜。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拿出鑰匙開門的動作不停,看來今天的好運算是用完了。
一股濃郁的煙兒和刺鼻的劣質香水氣味混雜在一起順着客廳的方向鑽進沈檐的鼻腔,熟悉的味道刺激着沈檐的神經,他的表情更冷了一分。
他把手裡的裝着玩偶的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玄關的櫃子上,轉身前做好了心理建設,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眼神不自覺的變得陰冷。
沈檐徑直穿過一片狼藉的客廳來到陽台,完全忽視倚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廖麗慈,完全沒有控制力道拉開了窗戶。
窒息的感覺在拉開窗戶的那一瞬間輕微的得到緩解,可沈檐還是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檐檐啊,怎麼看到媽媽來這麼兇啊,開個窗戶這麼大動靜是要吓死我嘛。”
廖麗慈滅掉手裡即将燃到盡頭的香煙,從自己的盜版包包裡拿出來一隻豔紅的口紅對着鏡子給自己補妝。
沈檐沉默的走到電視機前審視着自己這個人到中年卻絲毫看不出年紀的精緻女人。如果不問年紀,廖麗慈走在外面完全就是年輕成熟的姐感長相。
廖麗慈生的白淨,眼睛内勾外翹,明豔精緻的五官在化妝品的粉飾下變得美豔卻有些媚俗。
沈檐默默的看着廖麗慈和自己記憶裡别無二緻的精緻面容,竟然都快想不起來自己媽媽曾經也有清麗淡雅的時候。那時候廖麗慈和沈檐的爸爸帶着剛上幼兒園的沈檐出門,路過的人誰見了都要誇一句“小帥哥真是遺傳媽媽了呀,兩個人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每當這時,沈檐的爸爸都會摸一摸沈檐的腦袋,一臉幸福的看着妻子感歎,“有你和檐檐簡直就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沈檐像個旁觀者一樣回憶這些讓他感到陌生的記憶,他真的很想親自問問廖麗慈,自己腦子裡的記憶是不是小時候生病的時候做的一場美夢。
不過沈檐問不出口,不論出于什麼原因,他都不想否認自己小時候也有過一個正常美滿的家庭。雖然短暫,但是美好。
看着廖麗慈的烏黑柔順的頭發,沈檐答非所問的開口,“新做的頭發?”
廖麗慈沉浸在補妝之中,絲毫不介意自己和兒子總是這樣答非所問,她舉起手中的小圓鏡仔細檢查着自己的妝容,對着沈檐明媚一笑,聲音帶着些嬌俏,“好看吧檐檐,”廖麗慈摸了摸自己的秀發,“還記得嗎,你爸爸最喜歡我直發的樣子了,所以今天為了見你我專門去拉直了頭發呢。”
“别這麼叫我,”沈檐頓了頓,眼神像刀子一樣想要剖開廖麗慈的心,“你要想讓我爸在地底下安生,就别再提他了。”
廖麗慈沒料到沈檐今天說話會這麼沖,平時好得母子兩人也能平心靜氣坐下來聊幾句的,今天是吃了哪門子槍藥,廖麗慈默默咽下了本來想開口說的話,眼波反轉,好像絲毫不介意沈檐的拆台。
“說好了一個月見一次面的呀,檐,”廖麗慈及時刹住車改口,“沈檐,媽媽專門空着肚子來見你呢,今天要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呀?”
沈檐淡淡看了廖麗慈一眼,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抱枕冷漠的開口,“上次你走的時候說了,再也不想看到我也再也不想吃我做的飯了。”
廖麗慈看着沈檐拾起剛才被自己翻找弄掉的遙控器,為自己辯解,“诶呀,怎麼這麼記仇啊,那都是上次媽媽說的氣話,我走都忘了呀。”
“你記性不好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心大,”沈檐停下手裡的動作,“家裡沒有菜,我不會給你做飯的,你走吧。”
“那媽媽等你買菜回來好吧,現在我也不是很餓呢。”廖麗慈給沈檐台階,一臉期待的看着沈檐,絲毫沒察覺沈檐和往日的反常。
“我累了,不想去。”
“明明是你之前求我來的沈檐,你到底抽什麼風啊今天!”幾次三分沒有得到好臉色,廖麗慈終于是按耐不住心底的怒氣,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厚重的妝容和廖麗慈猙獰的表情讓沈檐有種想沖進廁所把胃的食物吐個幹淨的沖動。
沈檐的耐心也被耗盡,他盡力壓制着心裡的怒氣,“對啊,是我求你來的,可是你那次不是為了我爸的存款才來見我的?”沈檐壓抑着想要沖出門的念頭,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你讓我出去買菜,不就是為了接着找銀行卡嗎?我爸都去世這麼久了,你為什麼還是不願意讓他安息呢?”
“我告訴你,廖麗慈,你找不到的,就算我死你也别想找到。”沈檐憤怒到近乎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他冷眼看着被自己吓到的廖麗慈一臉震驚的抓起沙發上的包就往玄關的方向沖去。
出門前,廖麗慈突然轉身,她盯着沈檐,眼睛淚水從她精緻的面容上滑落,像是珍貴的鑽石一樣,她紅着眼,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跟你爸一樣讓我惡心。”說完頭的不會的離開。
沈檐站在原地大口喘氣,眼神卻緊緊盯着大門的方向,直到尖銳刺耳的高跟鞋聲消失在關門聲後,他才雙腿發軟的扶着茶幾倒在了地上。
看着滿屋的狼藉,沈檐捂着臉自嘲的笑了出來,像是開了閘的水一樣,笑聲不受控制的漸漸隐沒在臂彎下,沈檐覺得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