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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林昭川平時在老師眼裡一直都是一個好學生的形象,加上趙丹柔和陳芸京都對林昭川的身心情況多有了解,所以林昭川從拿到假條到回教室拿上書包走到校園門口,除卻趙丹柔和陳芸京的五分鐘關心和叮囑,他總共下來根本沒花10分鐘。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林昭川沒有停下來,他繼續撥通沈檐的電話,雖然沈檐現在沒有接通自己的電話也不知道沈檐具體是在那個公安局,不過到沈檐家門口總是沒錯的。
今天雖然下的小雪,不過前一天晚上的下的雪還堆積在地上,天色已黑,路燈的照射下雪花飛舞的軌迹落入視線之中,城市顯得格外聖潔幹淨。
都說下過雪之後雪花的時候才是最冷的,林昭川心裡暗罵一句,默默的把外套的拉鍊拉到了最頂端。
下雪天不好打車,林昭川最近也都是打車上學,無奈,他隻好在公交站台等待公交車的到來。
終于在公交車即将到站的時候,沈檐終于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裡檐哥,我現在去找你。”林昭川維持着冷靜,話說出口的時候聽不出内心的焦急。
“你怎麼這會兒給我打電話,你不在學校嗎林昭川?”
“回答我沈檐,我問你你現在在哪裡?”這句話是低吼出口的,林昭川知道沈檐在逃避自己的問題,知道自己的語氣有些急了,林昭川重重呼出一口氣,語氣放緩,“你聽着,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你獨自面對的沈檐,你不是聖人,沒必要什麼問題都自己承擔,你現在身邊有我在,你不是一個人了,所以告訴我好嗎,檐哥?”
短暫的沉默,林昭川清晰地聽見自己沉重的心跳聲。
“派出所,惠雲區派出所,”沈檐頓了頓歎出一口氣,他本來在林昭川打電話前除了疲憊并沒有什麼别的情緒,他向來都替廖麗慈收拾一切她整出來的爛攤子,這麼多年以來他應該是已經習慣了的,不應該會有别的情緒出現在自己身上,可是林昭川的這一通電話竟然讓他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發熱,呼吸有些沉重,連說話的生意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短暫的沉默過後才繼續開口,“現在你先回家好嗎林昭川,我答應你,等我這邊問題解決了,我去你家找你好嗎?”
看着一旁做好筆錄被領出來的廖麗慈,沈檐挂斷電話,冷眼看着對方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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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碗熱乎的拉面,廖麗慈才覺得自己被凍得僵硬的身體才有些回暖,她放下端起來的拉面碗,舔了舔吃飯時掉落一半的口紅殘缺不全的嘴巴,支支吾吾的對着對面人開口,“檐檐啊,謝謝你來接我,媽媽真的,真的……”
沈檐在廖麗慈吃面的時候一直審視着對方,不過廖麗慈估計是餓的太久,所以吃飯的時候格外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沈檐冰冷空洞的眼神,哪怕在廖麗慈此時跟沈檐說話的時候,沈檐也隻是微微偏頭,避開了廖麗慈的眼神。
“吃飽了你就趕緊回家吧,警察剛才跟我說你被騙走了五萬,”沈檐不情願的直視廖麗慈那雙和自己極為相似的眼眸,聲音不帶任何感情,“這個月我會多給你打過去幾千應急,我勸你趕緊找個穩定的工作吧,别再相信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會落在你頭上了,你自己做過什麼你比誰都清楚。”沈檐站起身,不願多做停留,不過他剛一轉身,廖麗慈也站起來,開口叫住了他。
廖麗慈語塞,沒料到沈檐會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檐檐,這回都是媽媽不好,不過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賺更多的錢,這樣将來才能給你攢下來娶老婆生孩子啊,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啊。”說着,廖麗慈伸手就拽住了沈檐的一條胳膊。
沈檐默默轉過頭,實現從廖麗慈拽住自己的胳膊移到了廖麗慈化着精緻妝容的臉上,他目光如刀子一般釘在對方臉上,似乎透過精緻美麗的皮囊看到了廖麗慈腐朽不堪的靈魂,“第一,你把錢都給騙子是因為你想過上好日子天天不用努力就有錢花的日子才這麼做的,第二,這麼多年以來你連養我都不願意,現在你告訴我要給我存錢娶老婆生孩子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而且我現在明确的告訴你,我以後,将來,這輩子,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孩子的,第三,把你的手拿開,别碰我。”
每一句說出口都讓廖麗慈的臉色更白一分,配上她塗得刷白的臉蛋,沈檐看在眼裡自己的母親仿佛地獄而出的索債惡鬼,毫無征兆的,他笑出了聲。
廖麗慈松開了自己的手,不過在沈檐即将走到店鋪門口的時候,她還是猶豫着叫住了沈檐,“我沒錢了,房子也租不起了,沈檐,你管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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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麗慈的行李走在她原先租房樓下的一家小賣鋪裡放着,店鋪的老闆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婆婆,人雖然上了年紀,不過看起來卻活力滿滿,她似乎和廖麗慈關系還不錯,沈檐拿起角落裡廖麗慈的行李,自己默默的站在店鋪門口打車,他雖然沒有扭頭,不過卻聽清了兩人的對話。
婆婆:“這就是一直聽你提起來的兒子吧麗慈,之前還以為你吹牛呢,沒想到這個小夥子看着确實不錯嘞,長得這麼高還這麼俊,眼睛一看就是遺傳你多一點呢。”
廖麗慈一改往日的形象,說起話來溫柔不少,她笑着跟婆婆解釋:“是吧婆婆,我兒子可棒了,他可是他們學校的年級第一呢,今年高一了,好多小姑娘都可喜歡我兒子了呢。……”
聽着兩人的對話,沈檐默默的将實現移到了店鋪門口一元可以坐一次的搖搖車上,這個東西他是在他爸爸還在的時候玩過幾次,後來爸爸去世,哪怕李高峰主動帶着沈檐來玩,他每一次都某某搖頭拒絕,小時候的沈檐比現在話更少一些,不過骨子裡的倔倒是始終沒有變過,他不願意,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他再也沒有玩過。
這會兒雪下大了一些,沈檐頭上沒有遮擋,冰涼的雪花化在鼻尖和臉頰,溫度更低了一些,可是沈檐卻不覺得有多冷。
他從來就沒指望廖麗慈能對他有多少關心和了解,高一和高二這種東西廖麗慈記不住倒也正常。
正常嗎?是正常的,不過有些事情沒說出口前還能有幻想的餘地,可是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連蒙蔽自己的機會都被剝奪的地幹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