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群圍着的除了徐東,還有另外的一男一女。
徐東面紅耳赤,額頭青筋暴起,指着對面的男人道:“今天你要是不把事兒說清楚,休想從這裡離開。”
男人剛在他手上吃了虧,心裡多少有些發憷,但是被新交的對象和這麼多人看着,他不好露怯。
極力裝作大度又坦然的模樣,對徐東說:“我跟你姐早就分手了,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她。這世上沒有哪一條法律寫了男人分手後不能再處對象的,今天的事情看在你姐的面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下次你要再動手,我一定不會饒你。”
徐東被他這虛僞的模樣惡心到吐,正想擡手再給他一拳時,手腕忽地被人牢牢抓住,側目一看,正是陸學林。
沖動上頭的他一下就冷靜下來,忽然記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張嘴想解釋,陸學林搖了搖頭,隻說:“不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架。”
徐東看着周圍指指點點,神色各異的群衆,再看一眼劉百川旁邊那個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激動的心情慢慢平複。
“今天我就先暫時放過你,等我回去問清楚,要是發現你做了對不起我姐的事,你這輩子都别想安生。”
劉百川被他這樣威脅,臉色都白了幾分。轉而一想,分手的事情是徐蓉同意的,徐東憑什麼怪他,這人要是敢做什麼出格的事,他就去找警察把他抓起來,法治社會,徐東真當他可以這麼肆無忌憚。
徐東一面厭惡劉百川的行徑,一面又對陸學林感到愧疚。
陸學林一言不發的走在他前面,經過電影院時也沒停下來,徐東連忙喊住他:“不看電影了嗎?”
陸學林點了點自己的手表:“電影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開始了。”
徐東着急道:“開始了就不能再進去看了?”
其實是可以的,隻是陸學林沒有了觀看的心情。
徐東大概也沒有。
在心裡壓着一團怒火的時候,纏綿悱恻的愛情片是不太能引起人的共鳴的。
帶着憤怒不滿的情緒,那些浪漫的橋段,感人肺腑的故事,隻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和愚蠢。
徐東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陸學林期待了很久的電影,被他給搞砸了,不管是不是故意,徐東心裡都有些過意不去。
“對不起。”
陸學林沉默着打算再聽他說幾句好話。
“你不要以為我沒把你說的話放在心上,這場電影不僅是你期待的,也是我一直期待的。”
這幾年文娛活動少得可憐,徐東隻在前幾年看過一場露天電影,陸學林說的那種片子,他長這麼大都沒看過。
加之一起看的人是陸學林,他心裡怎麼可能不激動不期待呢。
“可是我沒辦法,我一看到劉百川跟其他女人一塊,心裡就全亂了。”
陸學林張嘴便諷他:“喲,還心亂呢,怎麼沒見你為我心亂過。”
徐東覺得他說話忒不講道理:“怎麼沒有,我的心都快為你亂死了。哎呀,你别打岔,我都忘了自己說到哪了。”
陸學林面無表情提醒他:“說你為那個叫劉百川的男人心亂。”
他那話是這個意思嗎?陸學林可真會做閱讀理解。
約會被人打攪,陸學林心裡憋了一肚子火,徐東理解他的不滿,不跟他計較,絮叨着自己動手的原因。
“我二姐你也認識,那個姓劉的男人是她高中同學,兩人剛處上對象不久,劉百川就去鄉下插隊,兩人通過信件的方式保持着聯絡。我姐這幾年一直等着他,之前有鄰居跟她介紹對象她都不帶理的,就非要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去年他回城,我們一家人都以為我姐要苦盡甘來了,結果他轉頭跟别人好上了,你說這口氣我怎麼能咽下去。”
到這會兒,徐東想起剛才看見的那一幕,心裡的火苗仍是蹭蹭蹭往上漲。
徐東二姐徐蓉陸學林見過幾次,除了性子有些沉悶斯文,人長得還挺漂亮的。
前陣子他去徐東家裡,一家人還當着他的面讨論徐蓉的婚事,這才多久,徐蓉就跟劉百川分了手,這男的甚至已經找好了下家。
陸學林點評道:“種豬配種都沒他那麼快的。”
徐東被他這比喻逗笑,陸學林對人渣的刻薄讓他心裡暗爽。
下次他要是再遇到劉百川,一定這麼罵他。
還沒高興一會兒,陸學林又不贊同道:“再生氣你也不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動手打他。”
城裡不比鄉下,到處都有警察巡邏,鬧起來很容易被抓到公安局去。
徐東道:“那我可忍不了。剛才要不打他兩拳,以後每每回想起來我都會覺得自己窩囊。”
一隻手從徐東脖頸處穿過,繞到他下巴處,五根手指慢慢往上移動捂住了他的嘴,在徐東疑惑的眼神中,陸學林給他支招:“下次你再遇到他,就這樣一隻手攬住他捂住他的嘴,一隻手往他肚子上招呼,打得他有苦難言,旁人瞧見也隻會覺得你倆是熟人關系好。”
徐東眼睛亮了亮,陸學林看着這個姿勢咂摸半天,又道:“不行,這樣太親密了。要不還是趁他晚上下班的時候,給他頭上套個麻袋好好收拾他一頓,反正沒人瞧見,就算報警,也找不到是誰幹的。”
徐東把他的手從自己嘴上拿開:“你怎麼這樣!”
陸學林眉頭一挑,又聽他說:“明知道打人不好,不勸着我點,還教我怎麼打更好,真不怕我給你惹麻煩?”
陸學林揉了揉他的頭,笑話他:“你就那點出息,能惹出什麼麻煩?”
若不是事出有因,徐東怎麼可能随意跟人動手。在知青點,盧志強和李建安那麼讨厭,徐東也隻是嘴上放幾句狠話,就算再煩,他也沒動過手。
陸學林很清楚,徐東心裡還是有分寸的。
徐東覺得自己被看扁了,但他還是順着陸學林的話說:“以後我做什麼事情之前都會先考慮一下你的。”
他倒很想硬氣的說出了事不會連累陸學林,但他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他倆什麼關系,隻要他有事陸學林絕不可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