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陣風将雲清微有些抖的話卷入妘澄的耳邊,妘澄看出他很着急,便搖頭安撫:“我來找你并不是要對你說什麼指責的話。”
“雲清,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你該為你自己而活。”
“哥哥呵護弟弟是有與生俱來的責任,但一旦哥哥一直被架在高處久了,他也會累,或許他正在忘記自己才是自己人生的主體?”
“哥哥,你該為你自己而活。”
雲清止步,他不敢再看妘澄,閉眼又一次陷入了回憶:
“從今日起你便叫雲清。雲清,好好陪着媽媽。”,男人将孩童從孤兒院帶回,要下車時對孩童叮囑。
“……是,爸爸。”,孩童怯懦道。
“老公,你在幹什麼?我隻要雲澄,他不是雲澄。”,女人凄厲指着男人尖叫,就差毆打。
孩童本能感覺到畏懼,但又不敢挪動步子,隻得站在原地無助的瞧着男人跟女人。
“你讓他走,從哪來回哪去,我隻要我的雲澄,我隻要我的雲澄。”,女子哭喊,淚眼婆娑。
男子深吸一口氣,紅着眼尾邁步上前,“他是我從孤兒院剛領養回來的,你已經累了,我也是。我不會放棄找我們的兒子,但你得活下去。”
“雲清,過來喊媽媽。”,男人無奈道。
孩童這才敢于行走,依舊怯懦:“媽……媽媽。”
女人卻聞聲哭了。
“哇,雲清,你比雲澄要大三個月,你是哥哥唉!”,女人接受了孩童的存在,又急忙交代,“等弟弟回家了,哥哥要好好照顧弟弟哦!”
“嗯,我知道的,媽媽。”
“雲清,這麼快就十歲了,生日快樂!”,女人展露笑顔。
“雲清……”
“确定嗎?真的是雲澄?”,女人喜極而泣。
穩重的男人點頭。
“雲清,爸爸媽媽終于找到弟弟了。”
“雲清,爸爸媽媽現在就要去接弟弟回家,弟弟一定吃了很多苦,你是哥哥,要好好愛護弟弟哦!”
……
過往經曆在雲清腦海中飛速插播,他本就是因為雲澄而存在的,他怎麼會累?
垂下的手突然被另一隻手牽起,雲清不敢看他,但緊接着渾身卻開始抑制不住的顫抖。
那隻手又使了點力道,雲清随即便撞進一個稍微有些清冷的懷抱。
“哥哥——”
妘澄又叫了一聲。
“……嗚……”,雲清紅眼,有哭聲溢出,他伸手環住妘澄,用力抱緊,委屈的淚花便湧在眼眶處打轉,他努力在忍。
“哥哥——”
“嗚,,,你,,,你到底要說什麼?”,雲清哭道,“真是的,平白惹人掉淚。”
“雲澄,你太壞了,你太壞了。”
雲清用力抱着妘澄的腰身,沒說一句妘澄壞,力道就加重一分,恨不得直接與妘澄融為一體,這樣就再也不必時時刻刻牽挂着他。
“呵~你管我。”,妘澄輕拍他的後背,“你本就是我哥哥呀。”
雲清看不到的地方。
聽到他委屈的哭聲,顧舒允同安牧朗都不好受。
雲清一直被架在“哥哥”的位置上久了,保護“弟弟”似乎就成了他活着就必須要執行下去的責任。
他不能委屈。要不是“弟弟”,根本就不會有他。
之前雲澄對雲清談不上和顔悅色,雲清保護“弟弟”的方式,就成為了任勞任怨挨罵挨打挨嘲諷的載體對象。
顧舒允同安牧朗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們試圖告訴雲清,雲澄的做法是在傷害他,讓雲清多為自己着想。
但雲清卻并不覺得雲澄有問題。
相反,在他看來,雲澄也不是有意的。他隻是暫時需要一個可以讓他忽略媽媽爸爸不在滿分愛他後,能讓他指責轉移注意力的媒介罷了,雲澄其實是喜歡他的。
——雲清撞進雲澄奚落他的眼睛想。
這是弟弟呀,這是弟弟……
一少年抱着自己蜷縮在黑暗裡,他的世界本該光明燦爛,但卻常年被“弟弟”二字環繞,字迹出現的密集程度早已恐怖如斯,擠壓着他本少之又少的艱難生存空間,他就快要病态了。
直到……
“哥哥!”
少年的聲音清脆爽朗,打破了密集下的黑暗,靛藍色的光芒清冷又帶了點溫暖。
是光。
“嗚嗚嗚——”
雲清不在壓抑,落在妘澄的肩膀失聲痛哭,将多年的委屈随着淚水傾瀉而下。
“哥哥,沒事了。”,妘澄輕笑,帶有冥力的掌心一下一下的安撫着懷裡的少年。
這麼些年,辛苦你了。
顧舒允滿眼心疼。
安牧朗紅着眼眶吸鼻,動手扯着表哥,“雲清沒事,表哥,我們回去吧!”
“今日看見的一切都要當做不知道,明白嗎?”,最後看了一眼雲清的位置,顧舒允低聲交代。
安牧朗懂事的點頭,“我曉得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