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由遠及近，在無人的街道上響起，那是柔軟的皮面與硬物拍打發出的聲響，像是小時候媽媽用拍子拍打棉被的聲響。

不，還是有着些許的不同，細細聽來更像是小孩踩着軟軟的拖鞋在潮濕的浴室地面奔跑。

“啪嗒、啪嗒……”

聲音時斷時續，就像是有人走走停停，沿路尋找着什麼，沒找到繼續出發，循環往複。

聲音越來越近，近在咫尺，迪莉娅卻完全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那聲音宛若鼓點，在她心上敲擊，敲擊的力道一下重過一下，但她的血液流動卻好似越來越慢，氧氣變得越來越稀薄，她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了些許帶着鹹腥的味道。

迪莉娅覺得自己怕不是出現幻覺了，還是說自己過于緊張，把嘴唇咬出血了。她伸出舌頭舔舔有些幹燥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原因，還真的嘗到了一股子鹹味。

她瞬間安心，不是幻覺就好，但心髒依舊如擂鼓擊，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傑森不太适應期亞洲蹲，剛試圖調整姿勢就被少女無聲阻止，少女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嘴上貼上了略帶着涼意和潮意的柔軟，少女快速的心跳在他耳邊響起，無限放大，他甚至還能聞到少女身上甜甜的，來自奶糖的味道。

傑森的思緒跑偏一瞬，卻在少女貼上來的刹那，聽見了那不斷靠近的腳步聲。是的，雖然不是人類的腳步聲，但絕對是腳步聲，他很确定。傑森眯着眼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腳步聲在接近，街道卻依舊是空空蕩蕩，路燈下空寂的街道浮動着灰塵，靜靜漂浮，一動不動。

傑森眉頭漸漸蹙起，根據聲音來判斷，來源距離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不到三米，然而，三米的距離内，什麼都沒有。

空氣中若有似無傳來一絲腥味，傑森覺得這味道似曾相識，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聞到過。

迪莉娅的眼睛逐漸從湖藍色變成金色的豎瞳，瞳孔收縮，視野變得比白天的時候還要清晰。

伴随着臨近的聲音，從街道的另一頭，地面上一步又一步，憑空出現一個又一個深色的腳印，時走時停，這腳印呈現楓葉狀，像是放大版的鵝腳印。因為小時候被鵝叨過，迪莉娅對此印象深刻，那鵝最後被林女士買下，進了她們倆的肚子。

迪莉娅眼睜睜看着那腳印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不僅捂住了傑森的嘴，也捂住了自己的嘴。身為資深恐怖片愛好者，現代版葉公，迪莉娅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大膽可能是薛定谔的貓，該展示存在感的時候一滴不剩，渣男。

腳步聲在她和傑森的身邊停下，迪莉娅安靜如雞，她甚至感覺到了濕冷的氣息，有什麼東西确實存在在她的身邊，然而她看不見，傑森也看不見。

就在她因為長時間沒有攝入氧氣，感覺快要窒息的時候，那腳步聲再次響起，一步接着一步，逐漸遠離，連帶着那股子濕冷的氣息也在遠離。

腳步聲遠離後，迪莉娅洩氣般癱軟在地，她坐在地上，和傑森面面相觑。

“那是什麼？”傑森用氣音提問，迪莉娅總是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也許這次也不例外。

“系統，剛剛的是什麼？”迪莉娅同時在心裡問系統。

【資料庫中無法檢索到相關信息，已為該位置存在建立獨立檔案。】

迪莉娅搖頭，她不知道，就連系統也不知道。雖然在對狗系統脫敏後，她總說系統廢物，但畢竟是系統，能把她從空難中直接瞬移到哥譚，連系統都不知道的存在，到底會是什麼？迪莉娅隻覺得，直接被寒氣沁染，恐懼在這一刻到達了巅峰。

短暫的驚恐之後，迪莉娅恢複了一點膽氣，在略适應之後，現代葉公又支棱了：“應該還沒有走遠，我們跟上去看看。”少女利索從地面爬起，一點不見剛才的腿軟。

“算了，我去吧，膽小鬼還是老實呆着别動了。”傑森拒絕，打算獨自行動。

迪莉娅隻覺得膝蓋中槍，她有點心虛，隻是嘴硬：“誰膽小鬼了，誰膽小鬼了？！我就是第一次沒經驗，你不也吓到沒聲音！”說到最後，她甚至反嘲了回去，背都挺直了。

被強行捂嘴的某人：……

順着還未幹的腳印一路追蹤，在某一個路燈下，腳印戛然而止，兩人在周圍轉了幾圈，也沒有找到另外的腳印，甚至就連濕冷的空氣都開始升溫。

迪莉娅和傑森無計可施，也隻能打道回府。

“要不是某個膽小鬼，我們早就追上了！”傑森嘲諷。

“大話誰不敢說啊，你要真不害怕，早就一個人追上去了！”迪莉娅反擊。

“我那是怕膽小鬼直接被吓死，也不知道誰的心跳聲那麼大，連馬達都比不過。”

迪莉娅捂住被大實話傷到的自尊，無力反駁，她回身重重踩了傑森的腳，用力大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