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欲再近一步,樓下的街道就傳來巨大的摔打聲,緊接着就是碎雜的喧嘩人聲。
這動靜實在不小,鐵手一皺眉,怕她吓到似的握了握她的手,旋即就推開窗查看。
沒想到下邊的竟然還是個熟人!
他解釋了一聲,讓雪信先将姜湯喝了,就下樓去了。
窗戶一開,不遠處的情景就看的清清楚楚、聲音更是聽的仔細。
那人群中心的是個打扮成男裝的風流女子,帶着豪士紗帽,背着一把深紫色小弓,舉止嬌俏間藏着一股說不出的風流自蘊。
地上躺着四五個潑皮無賴,街邊的胭脂攤被其中一個壓塌了,幾個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哀嚎着。
那風流女子負手站在他們幾個身前,言辭好不尖銳,一時風頭極盛。
這場面,誰看了恐怕都能猜到幾分前因後果。
畫面裡,又走出一個高大雄壯的青年。
他穿着一身藍衣,容貌英偉,神态溫和,一雙手顯得特别大。
他看到男裝的女子,微笑道:“殺雞焉用牛刀?”
那風流女子一見他,眼裡便劃過一道亮光,嘴上卻不滿道:“要你多嘴!能殺雞的就是好刀!”
鐵手隻得道:“是是是,是我多嘴!”
聽了他這連用三是的敷衍話,她嘟起嘴,“假誠意!”
雪信立在窗邊,眼神悠悠停在兩人身上,指尖輕敲窗沿,輕笑出聲,不徐不疾地将那盞姜茶倒進了花盆裡。
淡黃色的茶液在黃土裡氤氲開,洩露出些微的辛辣味。
龍舌蘭刺了鐵手好幾句,直刺的他連連退敗,才滿意似的問起他怎麼在這裡。
鐵手剛欲作答,周遭的人群就忽的一靜。
他心下就有預感,是她,她下來了。
能讓所有人的目光為之停留的,隻有她。
龍舌蘭一直知道自己生的極美,完全稱得上花容月貌。事實上也是如此,她美的嬌麗風流,是個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
然而龍舌蘭一見這人才知道什麼叫‘一眸春水照人寒’,眼前人面若觀音,美的我見猶憐。那種凄然中偏帶幾分嬌弱的氣質,直讓人想将她攀折下來,握于手心好生憐愛。
雪信将方帕遞給縮在角落裡垂淚的小姑娘,柔聲細語道:“擦擦淚吧。這裡有些糕點,吃點甜的會開心些。”
這袋糕點正是鐵手早上給她買來的,她此時借花獻佛,用的一點也不虛心。
那小姑娘接過手帕,抽泣着搖搖頭,哽咽道:“謝謝姑娘的手帕,不用了!姑娘人美心善,我、我……”
說着,她的眼淚便如泉水般湧出,再也無法止住。
雪信把那袋糕點塞進她手心,溫柔道:“沒事的,早些回家吧。”
龍舌蘭聽到周遭的人小聲議論、贊美着,“這姑娘長的又美心地還這麼善良,當真是觀音下凡!”
她聽到這話,心裡微微不甘心起來。這幾個地痞流氓,明明是她收拾的!
龍舌蘭剛想出聲強調,就見鐵手蓦然大步走過去。她剛皺起眉,就看見那女人面色一白,身子忽然失力般一晃。
鐵手立刻輕輕攬住她,焦急道:“哪裡不舒服?”
他面色焦急,眼神卻十分柔情,行動間皆是她從未在鐵手身上見過的憐惜之色。
耳畔裡,她聽到那個氣質弱柳扶風的女人細聲道:“鐵大哥,我沒事。”
話是這樣說,可她卻将頭依賴地靠在鐵手的胸膛上。
龍舌蘭一見,眼神微動,心裡瞬間就跟被針刺了似的。
她攥緊了手心,徑直走過去,看向鐵手問道:“鐵手,這是?”
雪信垂眸,安靜地待在鐵手懷裡默不作聲,鐵手忙低頭介紹道:“這是京城的紫衣女神捕,也是我的同僚,龍舌蘭。”
然後又擡頭溫和道:“這是雪信姑娘。”
雪信這才擡起來,柔柔看她一眼,含嬌帶怯,聲音細若蚊蠅,“龍姑娘。”
霎那間,龍舌蘭那兩三分的不喜便成了七八分。
除卻心底那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外,她的直覺也對這個柔弱無害的女人下意識反感。
一直以來,她都靠第六感識人,直覺決定了她喜不喜歡一個人。
而她在這個女人身上感覺到的,是違和。
她外表看起來像是一朵被雨水澆濕的細弱梨花,可是她的靈魂卻是一團污雪。
龍舌蘭不喜歡表裡不一的人。
但這人到底是鐵手的朋友,甚至看起來不僅僅是朋友......
她壓下心思,冷冷朝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