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柴房,濃重的腐臭味撲鼻而來。掩着三具屍體的白布凝着闆結了的污血,隐隐能看見一群蚊蠅在裡側攀爬啃食,久驅不散。
鐵手的心沉下來,利落地掀開布,三具死相恐怖、高度腐爛的屍體頃刻暴露在視線中。
無論經曆過多少慘烈的案件,可每見到活生生的人這樣慘死,他都怒不可遏。
鐵手雙眸怒睜,沉默地握緊了拳頭。
龍舌蘭也已氣憤難平,“這兇手簡直是畜牲,開膛破肚後還摘走了髒器。”
她已恨不得将這人立刻押送入獄判刑,不叫他再多活一天!
這三具屍體一男兩女,瞧着年紀最大的都不超過二十五。他們本該還有大把青春年歲,可如今卻變成了三具被掏空的腐屍。
賀永年歎息一聲,道:“不僅是摘走了髒器,恐怕還被那兇手生吃了。”
龍舌蘭詫異地看向他。
一邊的下人舉着個托盤呈上來,裡面是一些被啃咬剩下的胰髒邊角,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
一種嘔吐欲猛地沖上來,龍舌蘭已忍不住面色青白。
鐵手甯靜地仔細查看了屍體和胰髒碎肉。
死者三人面色驚恐,看口子,開膛是一氣呵成,身上沒有其他傷口和掙紮痕迹。
這道口子細而長,是薄劍?
他又觀這三人衣着繁複,問道:“賀莊主,這三位都是什麼人?”
賀永年面露哀色,緩緩道:“你們也知道,我和夫人子嗣單薄,隻有一個女兒。女兒也好,我們自然疼她愛她,可惜她福薄,打出生便患了重疾,久治不愈。可再治不好也要治,我年年遍尋名醫,莊裡養的大夫藥師越來越多,反倒因此打響了名氣。”
這一點,倒是江湖上人人皆知。
賀永年卻搖了搖頭,歎道:“我早年闖江湖,結交了不少朋友,他們的親朋受了重傷、得了重疾,就求到我這裡來。我自然不會拒絕,可沒想到因此害的他們丢了性命!”
“所以這些都是寄住在山莊裡養病的人?”鐵手皺眉問道。
“不錯。”
“這三個人彼此不識?”
賀永年沉聲道:“不識。可他們卻有一個共同點。這三人裡,兩人患了重疾,一人中了劇毒,皆命不久矣。”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終于開始不穩起來,顯出一些後怕。
鐵手和龍舌蘭這才明白,恐怕這就是他找上六扇門、還廣招捕快、镖師,甚至不惜病急亂投醫地去找來術士的原因。
這是拳拳愛女之心,為的就是那位出生便患了重疾的賀小姐。
忽的回味過來這點,鐵手心裡卻忍不住焦灼,無數隻螞蟻漫上來啃食心髒般讓他站不住。
以往辦案時的冷靜、缜密陡然散去,化作了十足十的緊張和擔憂。
即使他知道,雪信隻是病弱,遠遠不到命不久矣的程度。可他還是擔驚受怕到了方寸大亂的程度。
他猝然問道:“那兇手都是幾時行兇?”
賀永年未覺有異,回答道:“皆是大約午夜子時。”
現下不過剛入夜,鐵手略略放下心,可精神還是繃的極緊,他忙道:“去案發的地方看看。”
隻有真正盡快抓到兇手,陪在雪信身邊,他才能真正放下心。
鐵手說罷就徑直走出門,大步往前。
龍舌蘭趕緊跟在他身後。每次遇到混亂而兇險的場面,她總是很聽鐵手的話。
因為他從不會叫她失望。
……
“這是廂房,屋裡每日都有下人灑掃,姑娘放心住便好。與姑娘同行的兩位捕快,也安排在了這院裡,好有個照應。姑娘先休息,水杉這就去請大夫。”